路明非回过头,立刻意识到自己又陷入梦境中了。
芬格尔的身影消失不见,他那半杯热巧克力还放在桌上,只是已经冷透,凝固在杯中。就好像瞬息之间,这趟列车行驶了漫长岁月,所有人都已经逝去,只有路明非自己迟迟醒来。
那个男孩,坐在车厢后侧靠窗的位置,正盯着窗外出神,银白色的月光沐浴下,如同一尊美到极致的雕像。
“什么感想?”路明非第二次进入男孩的领域,已经不再惊慌,他得知了世界的部分真相,对男孩的身份也有了猜测。
男孩回过头,昂首看向路明非身后的油画,表情轻蔑而戏谑,“那我换个问题吧,哥哥,死亡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路明非察觉到男孩与第一次的状态有所差别,这一次他似乎交流欲望很强,“都是第二次见面了,不先报个名字吗?”
“上次是哥哥你主动召唤我,对于我来说,这才应是第一次与哥哥你见面。”男孩纠正路明非。
“你叫我哥哥,可我没有弟弟。”路明非摇头。
“我叫路鸣泽。”男孩淡淡说。
饶是淡定如路明非,此时也感到匪夷所思,他眼前这个优雅漂亮的男孩,无论如何不能和婶婶家那个小胖子的形象重合。
“好吧,路鸣泽,你屡次将我拉入梦境,是为了什么?”路明非接受男孩的说辞,对方的不想说出真名也无妨,那不是重点。
路鸣泽没有回答,起身来到路明非身侧,近距离端详那幅油画。
“历史所记载的最古老的皇帝,龙皇尼德霍格。”
路明非知道他说的应该是昂热的词,于是静静地倾听。
“黑龙之王尼德霍格,数千年之前他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他的王座是一座永远被冰雪覆盖的山,杀死他的人把他巨大的尸体放置在山顶,他的双翼一直垂到山脚。他的血像岩浆一样流淌下来,染红了整座山,融化了冰雪,带着血色的水汽升上天空,变成暗红色的云,降下鲜红的雨。杀死他的人沐浴着雨欢呼,他们称呼那一天为‘新时代’。”路鸣泽轻声说。
路明非忽然意识到,路鸣泽说的场景就在窗外重演,他听到了风雪中远远传来的铁锤击打在铁锥尾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