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刘据此前与他私下交谈,已经让他的罪过比赵周的“知情不报”和韩说的“酎金不足”严重的多。
那两个人还可以说是“戴罪立功”,他现在感觉自己直接就是“提头赎罪”。
如何能出一点过错?
……
片刻之后。
“殿下该不会真偷偷随船出海了吧?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再回到营帐之后,倪宽立刻拍着大腿急得直跳脚,此前的急躁于此刻相比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跳什么傩舞。
他们几个才去了常融和李季的帐篷,自是一无所获。
于是又一同前往大营唯一的出口,将现在和轮值的守卫都召来一一询问,依旧没有问出刘据的踪迹。
现在他们唯一可以想到的可能。
就只剩下了刘据混入清早出海的那些人,跟着他们一起上船出海了。
“或许殿下只是带着郭振在大营附近游玩狩猎……我这就命人去找,漫山遍野的找!”
杨仆还不肯死心,转身便要出去下令。
“且慢!”
赵周却在这时候拦住了他,压着声音道,
“你若是真这么做了,这件事也就人尽皆知了,倘若事后发现殿下果真出了海,就算想瞒也瞒不下来了,此事必定会传到陛下那里,你能够承担起此事的后果么?”
“咕噜!”
杨仆闻言怔住,不由咽了口口水。
韩说和倪宽亦是吸了一口凉气。
不只是杨仆承担不起,在座的几人没有一个承担得起,他们每一个人来此都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也有着非阻止刘据不可的理由。
另外。
这件事如果让刘彻知道了,非但是他们难辞其咎,刘据也有矫制的罪责……尽管这绝对不是他第一回矫制了。
“那依赵丞相的意思……”
几人纷纷看向赵周。
其实这里没有蠢人,仅是这么两个呼吸的功夫,他们心中就有了各自的想法,只是这些想法实在不宜当众说出,恐怕授人以柄。
“事到如今,自然还是要尽快找到太子。”
赵周神色严肃,用更低的声音道,
“不过为了防止事态扩大,我们都只派出最亲信的随从在大营周边低调寻找,绝对不可声张。”
“杨将军,你则亲自率几艘船舶出海,前往那处海岛去找。”
“只要能够找到太子,确保太子安然无恙,那么我们便合力将此事隐瞒下来,假装从未发生过。”
“如此陛下事后不知此事,自然不会怪罪我们,而殿下回京之后,亦可避免因矫制受陛下责罚,这非但是对我们有利,对殿下来说也同样不是坏事。”
“不知你们以为如何?”
“这……”
倪宽和杨仆闻言,稍作思酌之后,终是点头,
“恐怕暂时也只能如此了,也没旁的办法……”
然后三人又一齐看向了紧蹙眉头,不点头同意也没立刻提出反对意见的韩说:
“韩将军以为呢?”
“我……”
韩说此刻正处于天人交战的状态。
他知道三人如此决定已是目前最好的对策,但这可是欺君啊,而且此事也已经不可能做到密不透风,方才他们已经找过常融和李季,如果那两个人不是傻子的话,肯定已经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常融是小黄门,李季则是谒者。
这两个都是刘据的近侍,比他们更加亲近刘彻,就算现在暂时压下此事,谁也不能保证这两个人回京之后会不会向刘彻揭发,那样的话问题只会更大……
“请几位稍等,容我再想想……”
韩说瞻前顾后、踌躇不决之际,忽然想到了一样此行随身携带的东西,但见几人面色焦急,又立刻补了一句,
“只需几息。”
说着话,韩说已经背过身去,从怀中掏出了三个连在一起的锦囊。
他依照韩凌在锦囊上标注的次序,先拆开了第一个锦囊,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白帛布条来,瞪着眼睛仔细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