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应了一声,连忙回过身招呼殿内其余的近侍和期门武士向外退去。
待众人都退的差不多,他也躬身向刘彻施了一礼,轻声道:
“奴婢也退下了。”
“你留下。”
“欸?”
苏文顿时僵在原地。
正常情况下,天子将谁单独留下绝对是旁人羡慕不来的事,这说明天子是真将谁当做了身边的“自己人”,对其另眼相看。
可天地良心,他现在只想跟着大伙一起退下啊!
他知道刘彻将刘据、王朔和郭玄子召来温室殿是为了什么事情,不难猜出接下来的谈话内容。
而这些内容绝对算得上是皇室的最高机密,他虽然心有好奇,但更知道的是,皇室的有些事情并非知道的越多越好,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受到牵连,甚至连命都有可能丢了。
最重要的是……
苏文下意识的瞄了刘据那枕骨突出的后脑勺一眼。
他如今虽然与刘据的关系还算不错,至少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寻得机会就落井下石,甚至时常还要暗通款曲。
但两人的关系之所以能够发展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出于对刘据的惧怕啊。
这个恶太子自与他掏心掏肺之后,已经悄然将他拖进了更深的泥潭,如今那声“六哥”就是他不得不就范的软肋。
而且,他与宫中的一众近侍和期门武士早就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
什么事只要与刘据扯上了关系,便绝对不会有好事!
就算本来好好的事,刘据也一定会跳出来作妖,因此只要是刘彻和刘据在一起,一定要尽量回避,别给自己找不自在,更别为难自己的膝盖。
然而刘彻话都说出来了,他又能怎么办呢?
苏文只得又躬下身子,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诺”,然后内心忐忑不安的站到了刘彻身旁,还装模作样的给刘彻斟起茶来。
就在这时。
“陛下,老臣找到了!”
王朔忽然叫了一声,然后试图起身将手中的简牍呈给刘彻查看,只是他的年纪实在是有些大了,腿脚也变得不太灵便,费了老大劲也没能站起来。
“王老,慢着点。”
苏文连忙放下茶壶走上前去将其搀起,小心扶到刘彻身边。
王朔这才抻着脖子用手中的水晶镜片指示着简牍上的文字道:
“陛下请看这天象记录,当年太子降世前的一个月,曾有星孛于大辰,形似扫帚,光出东方,见之北方,此乃彗星之相,大凶之兆。”
“然当年却风调雨顺,全年未有灾祸出现,的确不同寻常。”
“因此……”
说到这里,王朔用老眼看了已经就坐的刘据一眼,已经生出老年斑的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全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直说便是,朕今日召你来便是为了证实此事,自然百无禁忌。”
刘彻怎会听不出来王朔为难的原因,面色微微沉了一下,嘴上却颇为通情达理的道。
王朔顿了顿,方才又道:
“老臣斗胆先请问陛下,太子降世之前,可曾记得发生过什么可能妨碍子嗣的大事?”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