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老古董根本就不可能产生这么“奇葩”的想法,更没有这样胆子,除非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更加“奇葩”的太子,对这個老古董产生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影响……
既然如此,刘据就越发懒得为自己解释了。
他对刘彻那默许“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的国策、尤其是如今这默许“独尊儒术罢黜百家”的态度本就有不小的意见。
既然董仲舒已经开了头。
不如就将这个逆子做到底,借此机会把话说透,也让刘彻好好考虑一下此事的利弊。
心中想着这些,刘据抬起头来,不答反问道:
“父皇推明孔氏的真正目的,是愚民与弱民,进而使得我汉室刘氏更加专权专制吧?”
“看来你心中也有数,朕还道你竟如此愚笨!”
刘彻没好气的斥道,
“既然知道,你为何还敢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你可知伱此举是在做什么,你是在坏朕的大计,在动摇汉室国祚往后万年的根基,亦是在掘你将来的皇位基业!”
“对于父皇的说法,儿臣不敢苟同。”
刘据却又躬身说道。
刘彻的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怒视过来:
“你说什么?”
“恕儿臣直言,儿臣以为父皇如今的举措,才是在真正动摇汉室国祚往后万年的根基,在掘我刘氏的皇位基业。”
刘据如今早已习惯了刘彻的威压,依旧不卑不亢的说着刘彻更不爱听的话,
“父皇应该听过一句话,叫做宁为凤尾,不为雉首。”
“那些蛮夷小国愿内附我大汉,亦是在顺应这句话,只要内附大汉他们便可成为凤尾,哪怕只是凤尾上的一根羽毛,那野雉也不敢轻易欺辱,可保一世平安。”
“而我大汉如今便是这只凤凰,父皇正如凤首。”
“凤凰之所以是凤凰,是因为凤凰不愚不弱。”
“凤凰能够不愚不弱,绝非仅是凤首不愚不弱而已,若只是长了一个凤首,铁喙、翅膀、利爪皆愚弱如雉,那便不配再称作凤凰,与野雉又有何异?”
“在儿臣看来,我大汉的铁喙、翅膀与利爪,分别是铁器、农业与强弩。”
“冶铁技术、农业技术和强弩技术并非凤首所创,皆由民间百姓在生产、劳动与战争中总结经验、开启智慧创造,这与父皇和儿臣都创造不出赵过方才提出的代田法和农具改进方法,必须依靠他的才能是相同的道理。”
“因此形成我大汉之铁喙、翅膀与利爪的根本,是百姓,是民智,是民强。”
“父皇愚民、弱民、便是在自毁大汉强大的根本,使大汉由凤凰自降为野雉!”
“或许对内而言,百姓愚蠢羸弱,的确可使父皇愈发至高无上,无人可以撼动。”
“但是对外呢?”
“久而久之,大汉自废武功降为野雉,若其他野心勃勃的野雉再来相争,父皇纵使雄心万丈,带领大汉疆土上的愚民弱民,使用与野雉相同、甚至锈迹斑驳的铁喙、飞不上天的翅膀和磨去锋刃的利爪,如何能够取胜?”
“届时大汉就算不亡于内部的愚民弱民,也将亡于外部的强敌劲敌,国之不存毛焉附之,国破家亡之际,汉室国祚哪里还有什么万年可言,父皇的专制专权又将何去何从?”
“说句父皇不爱听的。”
“与其眼睁睁的看着外族铁骑踏我大好河山,大汉同胞受外族欺凌奴役,儿臣倒宁愿大汉亡于智民强民。”
“最起码儿臣知道,汉人没有被父皇打断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