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把人搂紧。
一场又一场的狂风暴雨倾轧下去。
太阳西偏,玄月东升。
那月亮将圆未圆,谢遇坐在宫殿顶上,把樊璃抱在怀里,说道:
“十五的月亮并不圆满,但人们习惯上觉得它圆,那么,在这天就该做完所有想做的事,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去闯所有想闯的梦,大风大浪,披荆斩棘。”
“然后等到明天,到了十六,月亮彻底圆满了,这时的你已经把所有想做的事做完,就算留有些许遗憾、要在圆月下迎接一场腥风血雨,那也无所谓了。”
樊璃挪挪身子,后背贴着谢遇胸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好多话,好惆怅。”少年说话向来没有顾忌,让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这新婚夫妻亲昵的交谈声中,昭陵山上的虫子蛰伏着,天上月盘无声皎洁,不知何时红了半边。
京中方向,一则沉闷钟声气势磅礴的叩进夜色——
钟声好像要把什么撕裂一样,哑哑撞击夜空下的凉风、荡出一圈圈涟漪漫过楚京、昭陵,势不可挡的向四面八方涌去。
各地城隍庙的城隍率领手下大小阴吏、掾属,从午时就守在铜钟旁边,没有动弹,没有谈话,也没有人把目光从铜钟旁边的沙漏上移开。
“沙沙——”
琉璃壶中的白沙拧成一条细线匀速下坠。
啪的一声,壶中细沙在众人的注视下仓猝滴尽。
天地间一片寂寥,只有从楚京传过来的钟声在耳边滚动喧闹。
守在铜钟面前的各地城隍同时拿起铜椎,手腕用力,往前。
轰——!
“子时到!”
“子时到——!!”
阴吏们齐齐厉喝:“子时到!障因未破,灵印解封,英灵化煞!”
高吼声里,一张张敕令文书从阴界飞来,飞到这凡间各地城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