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展飞想起那蜷缩在门槛上睡过去、被雨水湿了半身的小少年,说着说着突然哑声了。
“你别怪我心狠,每次去见他时,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他一个人在那小破院里等着,我一走他就撵路,我都怕多回头看他一眼就把他带走了,当时王糜遍地撒网,温洋的狗也不知道藏在哪盯着他……”
展飞提着紫砂壶。
室内光线暗淡,他的脸就藏在这黯然光影中,给天权添了半杯热水。
这发育畸形的人炼了二十多年的童子功,把自己炼得像个六岁的小童。
可眼底的沧桑怎么也盖不住。
他惨笑道:“将军没了,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儿,我怎么敢带走他,拿他的命去赌这些人的慈悲啊?”
有软肋的人永远潇洒不起来。
他不巧就有这么个软肋。
天权抿着唇望着杯中茶水,良久,她轻轻放下茶杯,抱着琴起身:“莫姝那边离得远,我去知会她一声。”
展飞低着头擦拭桌子:“顺便告诉她,小狸是谢遇的童养媳,防止以后说漏嘴……”
这小矮子一把丢开抹布烦躁道:“陆言这鸡肋!若不是他,老子去杀了樊静伦什么事都省了,万事大吉!”
那样一来,就没有人钻破脑袋的去找樊璃的记忆了。
但有陆言那个军痞混混护着,展飞轻易不敢动手。
可留着樊静伦这个隐患,以后指不定一抽疯,就找道士、和尚、术士给樊璃看脑子呢!
侍女打开帘子,天权款款而出,说道:“陆言那边我去打招呼,真杀了他男人,这厮会干出什么事天知道。”
展飞:“让他盯着樊静伦,千万别找什么道士进侯府了,上次谢玄安进去,差点吓死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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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陆家宅子,谢玄安拎着星盘站在樊璃面前,含笑道:
“还记得贫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