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轻轻垂下眉眼,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自唇间溢出。
“可惜殿下多方筹谋,不惜答应纳了东夷王子为外室,却只能为陆家和姜离争得一个清名,而君上却毫发无伤,更得贤名。”
瞧着夏棠脸上那难以掩藏的失望之色,姜离轻声安慰道:“若非如此,只怕姜玉璇早已恼羞成怒,将我就地诛杀于金阙台了。”
“罢了,一朝事一朝了,万没有本宫登位之后再去翻先皇过错的道理,只要她认罪便好,之后的事儿,谁输谁赢尚难定论呢。”
姜离侧目看向夏棠,眼底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宁静,似有清风霁月蕴于其中。
“有的时候,有些人看似是赢了,实则输得一败涂地,而有些人看似败了,实则早已稳坐钓鱼台。”
夏棠闻言一怔,片刻之后,似有所悟。
她诧异地望向姜离,心中顿时明白。
其实,她一直知晓,殿下向来善于隐忍,无论何时皆是如此,可每每目睹,仍会觉得心疼。
这风云变幻的朝局,波谲云诡,殿下步步为营,一人扛起这重重艰难。
此番为了姜离和陆家军的冤屈,更是殚精竭虑,不惜以自身利益为筹码,与君上周旋,这一路的艰辛与苦楚,殿下皆独自咽下,未曾有过半句怨言。
“主子,属下相信,终有一日能拨云见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姜离闻言,唇角弯弯勾起,“夏棠也会说这般文绉绉的话了,不容易,可真有这么一日,本宫定赐你一桩姻缘。”
夏棠脸色微红,尴尬的笑了笑。
“那属下便先谢过主子了。”
……
明月居。
牧兰渊轻倚软榻,聆听着池衡的禀报,忽而展颜一笑,那笑容似春风拂过湖面,却又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
他缓缓摇头,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拿起面前精致的酒盏,将其中美酒一饮而尽,悠悠叹道:“这西越皇太女当真是个妙人,说她机智,她却为那姜玉璇歌尽美名,不遗余力;说她蠢笨,她却知晓以此自保,谋得生路。”
话语间,牧兰渊眸子微眯,似在思索着什么,神情复杂难辨。
“本王着实好奇,她与那姜离究竟有何渊源?非得这般不计后果,拼死为之。”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寂静的屋内回荡,宛如悠悠古弦之音。
池衡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属下已仔细查过,二者之间无甚交集。”
牧兰渊唇角的笑意瞬间淡去几分,如那绚烂晚霞被乌云遮掩,徒留一抹阴霾。
“这便怪了。”他喃喃自语,声音轻若微风,却透着丝丝缕缕的疑惑与不解。
池衡望着牧兰渊,犹豫良久,终是鼓起勇气问道:“那主子可还要与这西越皇太女欢好?她这般行事乖张,恐会影响了未来小王女的......”
池衡话音未落,便在牧兰渊那凌厉如剑的目光之下,默默噤了声。
一时间,屋内气氛凝重,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