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缺?不缺还在梦里惦记着?”他说着放下手上的头绳,从屋里找了一万两银票给我:“出门总得带些银钱在身上,不要等急用的时候捉襟见肘,拿自己去抵。就咱方村也没有卖奴一说,都是拿本事换钱。”
我推拒不掉,只好收着,但心想着他难道还不知道我会赚钱?不由跟他掰扯:“哥,您就别操心了,我要花钱,哪次不是找方梁支?再后面我还要从方村大进一批米粮油衣,自然也是拿现钱来换,是真没有差钱。至于我那六十万是什么你就别管了,总归过几天会有人给我送来。只是垫钱那姑娘让我别还,我才惦记着一定得还,不是你想的那样。”
“姑娘?”方折嘴角一抽,下意识的勾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么阔绰,肯定不是上次那个姑娘,那我还是得给你看个大点的宅子,要不住不下。”
他这什么意思?他都开始给我看宅子了?不至于吧!我赶紧阻止他道:“你在户部待这么久,怎么听话还听不到重点?”
“我听了啊!有姑娘给你六十万当嫁妆,让你别还了。六十万规格是有点高了,皇亲国戚?可现在哪里还有皇亲能这么阔绰?”方折认真的望着天盘算起来,哪管我在说什么:“那就得是世家大族。我们跟大族拼不了,这下聘的规格确实是个事情。”
我听他自己在那算计听的有些头疼,于是提醒他赶紧去户部报到,自己画了个圈,溜回小院了。
日上三竿到了家,我看余天奇还在屋里,似乎是知道了观想的宗旨后愈发有些上瘾。师父正在做豆腐,估摸着是想安慰我一下。我也不想他太自责于引我走他的路,挖了一大瓢米,准备去做米糕。
师父放下手上的活过来帮我:“我昨日本想早点回来来着,但……”
“客人多是好事儿,没什么。”我淡淡的展开个笑容给他:“我昨晚回家前还做了个攻打魔军的部署,一会儿还想请您帮我看看。我还想请荼荼帮忙雕内门联络的徽章,上次我们说做刑云道场,名字也不知道还做不做数。”
“游儿,我……”他揉揉我的头,轻轻叹气:“还记得我去地府时找了次孟婆?那时我还是找她了解了一下所谓家族,长相,投生一系列的问题。从投生来说,我的投生是必然,但最终是谁不一定,不可能无中生有。从基因的角度来说,如果我和他们有血脉的关系,换一个人,换一天,换几分钟,都不可能延续出我,那我早就该消失了。所以你怪我逼你么?”
这件事情怎能说的上谁逼谁?止舟止舟,是我自己非要歬去,坏了师父的事,还把自己陷了进去。
直到那夜我想让师父帮我提亲,陪他喝了些酒,说了这么个生死赌局。我一时被对凛月的憧憬冲昏了脑子,问师父敢不敢赌科学都是天道故意让人看见的世间,而真相都是隐藏在未知里的!
他说既然你都敢赌,我有何惧?不过赌归赌,规则我来定。
于是就有了这么个七天的赌局。
但自从那日忘记了一切之后,我没了那股子豪气,开始怀疑他的族谱上真的有杜氏凛月这个人。由此也可见见色起意真的爱的不够,我明白了,也算是种体悟。
所以既然如此,只有我一个人难过就很好。毕竟谁也不敢赌,什么投生,什么基因,谁真的敢赌?连昨天的日子都是那时定好的,他又哪里真的不怕!
所以现在多好啊!毕竟我保住了他,就保住了我,就保住了现在。
“这都不重要了,师父。重要的是我不想赌了!直到最后那刻,我发现我赌不起,压根就没有资格去赌。”
师父一把把我的头抱进怀里轻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敢赌。”
“没事的。米变成米粉,还是米。”我瞥见那些磨好的米粉突有所悟:“我和陌上说好了,如果真能有那么一天,我去跳南天门,麻烦你再照顾我一次。”
“好!”师父拍拍我的背,郑重的看着我点头应下:“去休息吧,红糖米糕,做好了喊你。”
我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感谢他的养育,感谢他那时走到哪里都背着我去,不在乎我是个傻子,不在乎我什么都做不了。
也敢希望他将来那天真的愿意接受我不仅不是我,还是个残疾,会拖累他哪也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