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宛拽着匕首,天人交战,她想起几年前那座满是牡丹的别院,当年她的不辞而别。
又想到淮南王府被灭时满院的锦衣卫,想到南风楼里陆璟带人围困,杀了淮南的死士,想到悬崖半空中,他并未抛下她逃命,若当时他狠心一点,把她抛弃,他一个人能爬上悬崖,没必要赌命。
她心跳加速,拽着匕首的掌心出了汗。
心里有一个声音又说,王府被灭时,陆璟也是一个孩童,这事与他没关系,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你还欠他一个解释。
你和他立场不同,如他所说,生死有命,怨不得旁人。
倏然,天空响起一个闷雷,山谷里遮天蔽日,昏昏沉沉的,盛夏的天如小孩的情绪,说变就变,应该要下雨了。
苏轻宛心想,她也没下定决心要杀陆璟,暂且带他避避雨,等她真正下定决心再说。
她收起匕首,拉着陆璟的手拽他起来,背起陆璟。陆璟比她高太多,她实际上很难真正背起来,他两条腿都要拖在地上,苏轻宛感觉瞬间要被他压垮,她还要捡起他的绣春刀,几乎是连背带拖地把他往前拽。
清醒装晕的陆璟,“……”
他比苏轻宛醒来早一点点,正要去找她就发现苏轻宛醒了,他就故意装晕,想看着他家长嫂会怎么做。
晨风追杀苏轻宛时,下手那么狠,若是做戏,那出手也太狠了。
若嫂嫂与淮南余孽真有关系,在山崖下见到昏迷不醒的他,那是杀他的最好时机,他就想最后试探一次。
若他长嫂动手杀他,山崖上的追杀,他就觉得是一场戏。
他和嫂嫂除了南风楼的淮南案,不曾结仇,他也跪下磕头认错,又把她填窟窿的钱还给她,嫂嫂见他落难,不会落井下石。
顶多是……见死不救。
他恶名在外,又曾重伤她,差点让她送命,嫂嫂在半空时还用匕首威胁过他。
陆璟没想到,嫂嫂会救他。
苏轻宛自幼习武,力气比寻常女子要大,可背着陆璟仍觉得吃力,陆璟都觉得自己能压死她,趴在瘦弱单薄的嫂嫂背上时,陆璟只觉得非常不合适,太亲密了。
他靠在苏轻宛的肩膀,苏轻宛背着沉重的他脚步踉跄,陆璟不可避免地碰触到她的脸颊,他还注意到嫂嫂白嫩脖颈上干涸的血迹,像一抹艳红的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