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恨再怎么交织,从爱里生的恨,总是没有爱多。

如果我不爱你,我怎么会恨你。

但我要怎么不爱你?

我亲爱的妈妈。

我办不到。

在车里的时间耗得相当久,齐宿没有丝毫不耐,他知道她是个情感缓慢的人,她需要时间。

很多很多时间。

太阳往西偏,离公墓关闭的时间不远了,齐宿也没催促她,大不了可以明天再来,明天不行就后天,后天不行就大后天。

反正他们日子还长。

她总会有愿意走出来的那天。

他这想法刚落地,后座就传来了开门声。

来都来了,薛知恩没有要再跑一趟的打算。

她说:“走吧。”

陆家父母相邻的隔壁空着两块墓碑。

一块属于迟来的陆筝,一块……

齐宿望向她独自立在空碑前挺直的身影,心脏没由来的一紧。

他忽地加快脚步,像是追逐一般,抓住她的手心。

温暖的体温一股脑浸来,注视着下葬的薛知恩僵硬的身体明显一愣。

她想甩开他,没甩掉。

“这是在我外公外婆面前……”

“我知道,”齐宿没脸没皮,“我想跟你牵手,给他们看看。”

“你……”

“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好像生怕她把自己推开,齐宿急忙说。

薛知恩:“……”

她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冒汗。

他在紧张。

按理说,精神在尖锐轰鸣的薛知恩应该给他狗脸一巴掌,恶狠狠地把他赶走,让他滚远点,别脏她的眼。

但她没有。

或许是觉得累吧。

她懒得折腾了。

跟这条不管被如何对待,都会眼巴巴凑上来的臭狗依偎。

即便很恶心,也很温暖。

公墓的下葬仪式很简单,只要把骨灰盒放到夹层就好,来悼念陆筝的人也不多,她在首都的后几年基本跟老家的人都断了联系,仅有几位感情极好的来献花。

其中就有齐宿的父母。

齐宝汝:“最近你少回来,多陪陪她。”

这小小的墓园,单是她的亲人就埋了三位。

她才二十出头。

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