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宿没说话,抽过毛巾帮她擦手。
毛巾的干燥一点点擦净手上冰冷的水珠,连带他温暖的手温一起,直到温暖开始颤抖。
“薛知恩……痛不痛啊……”
大抵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薛知恩愣在当场,忘了出声。
似是终于支撑不住了。
齐宿颀长的身形矮了下去,额头抵住她暖不透的手背,声音几近哽咽。
“薛知恩……薛知恩……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
一定很痛,怎么可能会不痛,她还是滑雪运动员,她最宝贝的就是腿,她半辈子都在为其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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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齐宿攥她手的力道更紧了些,又怕太用力弄疼她。
薛知恩垂眸看着他,宽阔的肩膀都在发着颤,整个人仿佛要碎掉一般。
她不太懂这个陌生人在痛苦些什么,明明他只见过荧幕采访里的她。
他们根本不认识,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倏尔,薛知恩又觉得可笑。
没想到唯一问她疼不疼的,是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来见薛知恩的只有四种人。
一种是询问她复健进度,还能不能回归赛场的。
一种是要她配合复健,别成为瘸子丢家族脸的。
一种是觊觎她剩下的残躯,告诉她没法回归赛场,没法再像健全人,不如发挥最后价值的。
还有一种是来落井下石,看她好戏的。
面前这男人是第五种。
是薛知恩看不懂的第五种人。
突然,她有了恶劣的想法,缓缓靠近齐宿的耳边,以他足以听清的音量低声说。
“痛啊,痛死了,每天都痛的想死。”
她成功看到齐宿抬起的脸庞上通红的眼眶,颤抖的唇瓣,好像还怕刺激不够似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断的腿吗?”
“知恩……”齐宿声音发抖了。
薛知恩继续道。
“从雪山上摔了下来,全身多处骨折,差一点就死在山里了,可我还是得救了,还挺幸运的是吧?”
她说到最后忽地笑了。
那笑很生动,但璨烂的桃花眼仍旧不亮黯淡无波,阴冷异常。
如愿了。
薛知恩清楚地看到齐宿崩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