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游垂下眼,有些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颊,人也看着有些阴沉起来,他深吸了两口气,始终没有抬头,声音也沉闷得不像话。
“我……那块令牌,是解开我身上封印的答案。”
——
封印,陵游直到拿到令牌,见到那个能够解开它的人,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有那么件东西。
不,或许说得更残忍一点。
那不是他身上的封印,而是他自己本身,就是一道封印。
“我的身体,就是为了过渡深渊而存在的,”陵游的声音有些哑,垂下的眼里似乎淬入了一丝绝望,再怎么试图掩饰,也终究无所遁形。
“前任魔尊和月离宗宗主曾经一起跨越了飞升的那一条线……但他们看见的不是有过一言两语描述流传下来的天界,而是差点连他们一起侵蚀的深渊。”
“天道式微,本该自行处理的负面愿力趁机独立了出来,不仅截断了修士们的飞升路,就算是放任不管……继续下去也只会是所有人的自取灭亡。”
陵游停顿了一下,小心观察繁宁的脸色后,才慢慢将话说了下去。
“前任魔尊和月离宗宗主决定做些什么。”
“他们窃取了即将被深渊吞噬的那一点最纯正的天地灵气,被雷劫劈下界时,用自己所有的修为护住火种——最后,为了躲过规则,将它根植在了我母亲的身上,就着未成形胎儿的掩护,暗度陈仓。”
陵游这次沉默的更久了,他接收到这些记忆的那一刻,只觉得天崩地裂。
本来还惦记着和繁宁结道侣呢,结果一个封印解开,世界要毁灭了,而他从一开始就被摆在了牺牲品的位置上。
“这算什么……我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陵游,”繁宁突然喊了他的名字,在对方骤然抬头之际,轻轻的靠近,将人温柔的搂住了,“你会是我的道侣。”
“如果这些被叫做‘真相’的东西如此让你难过的话,就不要记住他们了。”
想拯救世界的两个人最后推出去了一个未成形的胎儿,繁宁并不想评价什么,她只是觉得,眼前的人需要一个拥抱。
她笑着,嘴角的笑意像是雾气一样捉摸不定,陵游顿顿的,在听见那句话的瞬间,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全部清零。
那是比神明更为蛊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