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陛下行事也太特立独行了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弃,陛下怎么能把头发剃了呢?这和跟关外断发蛮夷有何区别?”
“何止是头发,陛下把太祖皇帝钦定的大明衣冠制度全废弃了,听说在南洋只穿短袖裤衩,毫无帝王威严。”
“从太祖皇帝到懿文太子到建文皇帝,我朝莫不崇文重孺,当今陛下却改弦更张,用那蒙古降将张玉掌管南洋军权不说,还兼吏部尚书,权倾朝野。”
“张玉好歹还有不世之功,你看那个贱商沈庄,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竟然成了内阁总理大臣,也就是宰相。”
“我看啦,这次陛下出兵反击帖木儿,班师之时,就是仆固雄、海兰察等蛮夷布满朝堂之日,恐怕到时朝堂之上再无我等立锥之地。”
“我等罢官归隐是小,听说陛下还尽用太监,掌握南洋海军,难道我等儒生饱读圣贤书,还不如这些阉竖之辈?”
“还有啊,陛下竟然让皇后兼户部尚书,这不是牝鸡司晨么?”
听大家越说群情激昂,竟然指责皇后起来了,方孝孺也是手里捏了一把冷汗,连忙踩刹车、浇冷水。
他对带头发牢骚的兵部尚书说道:“黄尚书,你喝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对于永乐在南洋的情况,既在方孝孺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觉得年少时的辽王有些特立独行,甚至叛经逆道都可以理解,毕竟谁都有年少轻狂时。
现在的永乐皇帝已经快三十了,听说孩子都十来个了,怎么做事越来越荒唐了呢?
难怪他今天的客人们七个不平、八个不忿。
他思来想去,只好又含糊其辞地加了一句:“诸位大人,稍安勿躁。不安于小成,然后足以成大器。不诱于小利,然后可以立远功。身为臣子,还是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再说其他吧。”
刚才义愤填膺的各位朝廷栋梁好像也有所清醒,纷纷答道:
“先生有此格局,真不愧我等士林领袖。”
“总宪提醒得对,今日之皇帝非往日建文帝,我等还是要谨小慎微。”
“走一步,看一步,不要被皇帝抓住把柄,后面大家有的是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