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还是这般实说了出来。沉凤鸣心道。她毕竟……是假意,只有“为了让君黎回来”是真的。他强迫自己亦冷静下来。既如此,自己便也与她将之当作一件真正的“手段”或是“任务”来商研便是了。
“他就算回来了临安,随便看看就会发现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他便道,“若发现什么都没有准备,当然就知道我们在骗他,那他——就不必守什么‘到场’的承诺,若还不想见人,来了都会走。”
“那照你的意思……不真来还不行?”秋葵果然也蹙眉,随即舒展,“那也没事,我们就当真的准备,那些身外之物,总都能想办法置办起来的。他要是来总得提早些吧,总不会礼都成了才来?只要他现了身,目的就达到了,到时我们不用拜堂,喜延也可以立时撤去——虽然消息十分隆盛,但又不必真发帖请客人,就算临时悔了不办,也不至于像这回孙家同卫家似的。”
“可是,”刺刺开口,“既然都准备了——不管君黎哥来不来——为什么不请客人、为什么要撤宴?你们原本也——也是要成亲的,不是吗?”
沉凤鸣同秋葵对视了一眼,眼神仿佛交错了一刹,又仿佛没有碰到便移开了。沉凤鸣将目光虚无地投向刺刺,十分勉强地找到理由:“……我以前说过,你和君黎的事情解决之前,我不会同秋葵成亲。”
停了一停,见秋葵没有接腔,“……而且,现在……也不是以前了……”他加了一句。
秋葵这时候才澹然向刺刺道:“既然是为了骗君黎回来,一心怎么能两用,还得想想,虽然不打算请什么客人,但有些人——夏大人、邵大人,是不是应该知会到,让他们到时备着些人手,这样,君黎要是来了,才不能再轻易跑掉。我和沉凤鸣,我们自己也得想好法子,作些准备,得让君黎留下来,不能露一面又走——那怎么还能顾上别的?”
沉凤鸣听得有点烦躁,“这事牵连甚多,你……你还是再想想清楚。如果两日后还是决定要这样,我们……再往细里安排。”
“还等什么两日后。”秋葵道,“总须趁早,你就算立时传消息出去,他都不知在哪,万一真在东海西域那种地方,到他听见,到他赶路回来——这得多久了?宜早不宜迟,这回就别拖延了。”
一顿,见沉凤鸣瞪着自己:“你不会……真担心自己的名声吧?”
沉凤鸣立时反驳:“你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
“那就行了。”秋葵亦轻笑了声,“是不必太紧张,你们男子,又不是成一回亲,就不能成第二回。你爹当初——可娶了四房呢,是吧?”
“你什么意思?”沉凤鸣目光咄咄。
“没什么意思,就是怕你反悔。”秋葵亦瞪着他,“毕竟要留够君黎回来的时日,这事少说还要等一两个月,我得先跟你说清楚,你别到时候心思摇动,撂了不干,我和刺刺在这白白赔了盼头功亏一篑,那就真没第二个法子了!”
沉凤鸣迎了她的目光良久,末了,嘴角微微动了动,连脸上那道久已澹下的伤疤都一起牵动了动,连平日那么熟悉的笑,都显出些陌生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