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盈盈地笑着,像要给他看最好的宝贝。
那是腕上的一个草环,在这蓝黑色的夜里,仍然泛着那么青翠的颜色。
“我现在做得比以前好了。”她笑着。“不会散开了!”
那笑那般美好,美好到他想闭目不看。可那样的掩饰不会显得太拙劣么?她愈是那般令他心旌摇动,他愈是不敢有任何掩饰,只能那样看着她,甚至要对她回以微笑。她带着欢快的满意躺下睡了,可他,微笑过后,心里余下的却竟然是痛。
那是真真切切的痛,如同被利刺狠狠地扎透。刺刺,我真的有点明白了――这俗世里的一些儿情怀,我真的有点明白了。我看过了好多人的运命和他们的情怀,我还曾那样做一个旁人命途的指路人和评头论足者――可我却是不能够拥有那些的啊。
他在他们都寂下的暗夜想得喉头一甜,紧紧闭着嘴,才没有让那一口血溢出了嘴角。――刺刺,你要我认错,要我再也不抛下你一个人去做什么事,可事实是我最后终究还是会走,会离开你们,而不可能与你们一直同行――幸好我料想你对我没有那样的执着,只是出于善良才这样来找我。只要将来能让你觉得我不再会遇到危险,你定也不会违逆着你父亲的意思非要跑出来寻我了吧。
可他也不知道这样的猜测对不对。他闭上眼睛。在这次见到刺刺之前,他也低估了她,没料到她还会再来找自己。这个小姑娘总是令他这般惊讶的;她所有的举动,总是要出乎他的意料的。――我真不知若我再次一走了之,会否反更激起了你的意气来、更适得其反呢?
他毫无睡意,又睁眼,良久,在昏暗之中转头,去看那一边的昏暗之中的这对兄妹。――已经可以转头了吗?他试了一试,肌肉的僵硬消退,身体似乎可以活动起来了。她方才说对我扎了针,倒似乎是记得有人提过,他们的亲生母亲原是擅长针灸之术,想来她或者无意对此也稍为通晓。不过,身体僵硬一消,那些痛伤反愈发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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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感觉到,至少,“阴阳易位”的那些症状还没消除,连同胸口那些细碎麻痒的外伤。针灸之法大约也是冒险,梳理了自己混乱的内息,导顺了周身经络,将葛川掌力所致的影响稍许减去。可毕竟无意和刺刺都不是内功行家,自己距离痊愈,差得还远。
他坐起来,盘膝运功。功行周天,他神智清明,比起昨日的混混沌沌,如今已经自如得多了,一切知觉也都敏锐起来,他听得出,他们都睡着了,就连沉而不浊的呼吸,都好像带着那样青草般的气息。
自己的腕上,果然也戴着一个同样的草镯。他运功毕了,将左手抬起。清爽而好闻的青草味道,正是醒来时嗅到的那一种。
外面天又已透了亮。他在这弱光里起身,走出外面。这原来是这片山坡的山脚。他向着那日头将出未出的方向,怔怔看着。
那也是来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