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明帝国本土的人口基本盘,不过也是换了层皮的血肉田亩。沃野千里,黎民万亿,没有成千上万人的前赴后继,怎么可能有各条序列的繁荣昌盛?”
啪嗒。
一大块连筋的血肉掉落在地,已经消融成半具骷髅的郑锄目光如灼。
“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你要想再往前一步,难如登天。”
序列晋升的难度,毋庸置疑。
庞大的人口,有限的资源。难如登天的仪轨,杀机四伏的局势。
无论是客观条件,还是人为因素,都让高序位的晋升变得极为艰难。
现如今李钧能够确定的活着的序二,只有张峰岳一个人。
而且这还是在百年时间之中,大明帝国接连掀起了两次技术法门浪潮的前提下。
一叶知秋,可想而知其中的难度有多大。
所以虽然清楚李钧十分厌恶‘社稷’的所作所为,但郑锄依旧有信心能够拉拢对方。
因为在他们的试验之中,独行武序有一个突出的特性,那便是自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强大可以放弃一切,漠视一切,这才是独行的真正意义。
这有二是武序基因在吸取门派武序覆灭的惨痛教训之后,自行演化出的特性。
既然结派聚众行不通,那便一人成神。
独行之人,先为野兽,再为神灵。
所有的同情、怜悯、爱恨、恩义,对于独行武序而言都是无用的累赘之物,唯有将天地万物当为供给自身成长的养分,才能诞生出真正的武序新神。
这是社稷和桑烟寺共同探究出的独行奥秘,郑锄也十分自信,这就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他相信李钧现在应该也清楚这一点,只不过是碍于各种牵绊,所以不愿意面对罢了。
但李钧继续抗拒下去,那他将正确的道路上偏离的越来越远,步履维艰,直至寸步难行,困死原地。
“这个世界上,能理解你的只有我们社稷。”
几乎消融殆尽的血肉,露出一片森森白骨和各种琳琅满目的非人脏器。
郑锄睁着一只充血的眼球,言辞恳切,掷地有声。
“我们和你之间,只是一场纯粹的交易,大家各取所需。等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之后,要是还有可笑的怜悯之心,大可以放手再来追杀我们,为这些‘种子’求一个荒谬的公道,如何?”
偌大的因果城中,到处都在回响着郑锄的话音。
声音从每一棵因果树和每一寸血肉田亩之中传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远处正在张弓搭箭的张嗣源用眼角余光看了过来,眉头微皱,脸上神情略显凝重。
顿珠埋着头和几只妖兽厮杀在一起,血光四起,浑然不理会耳边鼓噪的声音。
“就你这点捭阖的功夫,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不过你们这种能把自己缝成一個大杂烩的‘杂交’技术,还真是有点门道,怪不得能把自己藏着的这么深。”
李钧压着眼眸,俯视站在坑底的郑锄。
“跟你打听个事儿,认不认识一个应该是纵横序三的老头?”
“谁?”
郑锄话音一愣,不明白李钧的意思。
“看来是不认识了。”
李钧点了点头,“那就好,要是独行破序的机缘真是伱们这些臭鱼烂虾,我就得找那个老辈子好好说道说道了。”
嗖!
长枪贯射而来,从郑锄的胸口刺入,钉在地上。
缠绕在枪身上的火焰蔓延开来,焚烧着郑锄的身躯,滋啦作响。
“看来你现在还是没有彻底醒悟,没关系,等那些牵绊你的人和物被消灭之后,你自然就会醒悟。而且番地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我们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火光中,传出郑锄渐渐微弱的话音。
“在见面之时,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咔嚓。
两条腿骨断裂,郑锄的身体如沙崩解,被灼烧成一团漆黑的灰烬。
李钧脸色阴沉,临死之前放狠话的人他见的多了。
但这次听着郑锄这些装神弄鬼的言语,一股不安却不知从何处升起,弥漫在他的心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在李钧的视线中,并没有浮现出提示获取精通点的字体。
这说明,郑锄还没有死
哗啦。
莫名的海浪声回荡在整个因果城之中。
环绕在外围的绿色海洋突然开始向内坍缩,所过之处露出肥沃的黑色土壤和一具具被拉扯而出的白骨。
那些拥有灵智的因果树低头吞下守卫的身周的血肉产物,双脚根须深深扎入血肉田亩之中,随之一同往地下沉降。
这座因果城,要逃!
虽然清楚郑锄此刻必然就在这片血肉田亩中的某一处,可就像方才郑锄所言,李钧根本没有行之有效的阻止办法。
独行淬武‘克敌’根本无法笼罩如此大的范围。
就连马王爷晋升序三后更新的侦查手段,也同样无法在浩如汪洋的生命力中找出郑锄潜藏的本体。
因此无怪郑锄如此有恃无恐,因为在这片农场之中,李钧确实杀不了他。
砰!
蓦地,一声爆裂的枪响激荡而起。
李钧猛然回头,就见张嗣源手中端着一把形如‘朵颜卫’的短柄枪械,篆刻枪身的道篆佛经光芒夺目,枪口朝天,一颗拳头大小的光团脱膛而出,摇曳升空。
刹那间,李钧清楚感觉到有一股成分十分复杂的精神力飞速扩散,如同拉开一张孔眼极小的紧密网格,笼罩整片血肉田亩,快速过筛。
砰!
光团炸开,一片细小的光点朝着四面抛散而下。
几乎就在同时,心领神会的马王爷脱离着甲状态,和张嗣源一同腾空跃起,枪口对准光点标注的可疑之处。
火光喷溅,枪声隆隆,一个个血肉深坑接连不断的炸开。
这点火力对于整体占地超过百亩的血肉田亩而言,完全就是挠痒痒,被炸毁的血肉不过只是九牛一毛。
可奇怪的是,原本正在向着地底深处沉降逃窜的血肉田亩却猛地戛然而停,如同狂风暴雨中惊怒的海面,掀起涌动的猩红肉浪。也像是被打中了要害的巨兽,在痛苦的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