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刘长老你认为我们无权过问兼爱所的事情,行,那我们就不管了。反正有你刘长老在,不管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你肯定也有办法解决。”
山羊胡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拔高音量质问道:“我现在问你另外一件事,刘家为什么会说是我们的人杀了郑继之?”
“这是污蔑。”刘仙州神色平静。
“好一个污蔑。”山羊胡冷笑道:“刘长老,你知不知道郑继之是什么人?知不知道他在金陵城的儒序中是什么份量.”
“郑继之,儒序四地官司徒,官居帝国南直隶户部左侍郎,金陵城一等门阀刘家的姻亲,刘家二少爷刘典的亲舅舅,同时也是刘典争夺继承之位的主要依仗之一。”
刘仙州转头看向对方,眸光如刀,寒意直冒。
“我还知道更详细的,伱想不想听?”
“刘仙州,你这是什么意思?!”
山羊胡勃然大怒,厉声喝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郑继之是什么人我比你们都清楚,如果他没有损害中院的利益,我怎么可能会动他?没错,兼爱所的人确实在郑继之被杀的现场出现过,但那是韩骧掉进了别人的构筑陷阱,兼爱所内部从没有任何针对郑继之的行动。”
“你的意思是刘家故意将屎盆子扣在你的头上了?刘家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山羊胡嗤笑一声:“退一万步说,就算人真不是你兼爱所所杀,为什么韩骧会掉进这样一个一眼就能看穿的陷阱?你这个副院长难道没有半点失责的地方?你现在又怎么去跟刘家解释这件事跟我们中院无关?”
“彭泽,你这么想知道为什么,要不要我亲自送你下去当面问问郑继之?”
刘仙州虎目含煞,语气不善。
“不愧是咱们中院私下里谣传最能打的长老啊,做人做事果然霸道。”
名叫‘彭泽’的山羊胡老人阴阳怪气道:“你这么厉害,当初怎么不代替孟席去倭区回收蚩主?难道他比你还能打,还是说你只有胆子窝里横?我可是听说有人拿来装世外高人的锻剑草庐刚刚被刘家给烧了,怎么不见你去跟刘家说,送他们下去见郑继之,还你一个清白?”
“我是不是窝里横,打过之后你就知道了。”
刘仙州轻蔑道:“梦境还是现实,热武还是冷兵,着甲还是徒手,随便你选。”
“来啊,谁怕谁?你当老夫手下的课题组这些年都是吃干饭的?随便拿出一个成果都能要了你这条老命。”
彭泽扯着嗓子喊道,可在场众人都能看出他的色厉内荏。
“行了行了,你们是中部分院的长老,不是天志会那群狂徒,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开口劝架的人,是中部分院内唯一的一名女性长老。
“老刘,老彭这人说话一向不中听,但他也没什么恶意,你用不着跟他置气。我们这次开会也不是想追究你的什么责任,而是为了齐心协力度过这个难关罢了。”
风韵犹存的妇人柔声劝道:“我们中院虽然不怵他们刘阀,但大家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总不好直接翻脸吧?如果郑继之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最好还是想办法澄清,还我们一个清白。”
刘仙州见彭泽顺坡下驴,避开自己的目光,也就不再理会对方,沉吟片刻后说道:“现如今跟这件事有关的人证都被杀了,想拿他们脑子里面的记忆当证据都没可能了。如果拿不出有力的证据的话,想要澄清,有一些难度。”
“刘阀说到底还是新东林党的主要成员,如果我们撇不清干系,万一刘谨勋那个老头突然发疯,到首辅大人面前告我们一状,那可就麻烦了。”
妇人用掌心揉了揉紧蹙的眉头,“看来事到如今,只有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了才能给刘家一个交代了。”
“舒叶你的想法跟我一致。”
刘仙州沉声道:“而且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谁,除了某些故意装傻充愣,别有用心的人之外,大家想必都已经心知肚明。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消息要通报各位。”
刘仙州抬眼环视四周,一字一顿道:“李钧已经跟潜伏在中院内部的明鬼叛徒搭上了线。”
此话一出,不止是彭泽和舒叶的脸色骤变,就连始终未曾开口的中院院长墨孤煌也是眉头一皱,终于开口问道:“仙州,你这个消息可靠吗?”
“荣麓就是因此而丧命。”
刘仙州神情肃穆道:“李钧在倭区受了蚩主很大的恩惠,甚至可以说是被蚩主救了一命。以他的行事作风,必定会让中院血债血偿。有这个动机在,那些明鬼叛徒找上他,只是迟早的事情。”
彭泽瓮声瓮气说道:“追缴回首蚩主是孟席擅自决定的,根本就没有通报我们其他的长老。而且现在他已经葬身大海,一命抵一命,李钧还有什么理由找我们的麻烦?”
“你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武序的人跟你讲道理?帮亲不帮理是刻进了他们里的骨子恶习,要不是因为这一点,他们也不会把其他序列得罪的那么惨,导致在天下分武的时候他们死了那么多人。”
舒叶柳眉紧蹙,一脸担忧道:“我现在担心的是天阙的人也会掺和进来,那些老东西虽然对独行武序有很深的门户成见,但有几个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万一”
“不用万一,天阙已经掺和进来了。”刘仙州平静的接过话茬,说道:“天阙三杰之一的沈笠已经进了金陵,和李钧,还有那些叛徒的试验体一起出现在了狮子山下。”
“刘仙州,你到底还有多少消息瞒着我们?”彭泽不满的嚷嚷着。
“这些消息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你把心思从课题中抽出一点放到院务上,早就已经知道了。”
刘仙州不屑的瞥了对方一眼。
“仙州,说说你的看法吧。”
主位上,墨孤煌投来目光。
从对方的视线中,刘仙州清楚看到了一丝夹杂的妥协和示弱。
在孟席死后,这个靠着给张峰岳当牛做马上位的所谓‘院长’,终于在糜烂的局势面前露出了自己无力的一面。
“我的看法很简单,第一步先安抚好刘家。这次刘家也并不是全然看不出这件事中的猫腻,要不然就不会只是派人来索要赔偿了,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让面子上过得去。我的意见是从兼爱所掌握的名单中挑选几个不安分的墨序交给他们.”
“交几个人出去当替死鬼没问题,可刘家索赔的金额那么大,这笔钱怎么出?”
没等刘仙州说完,彭泽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反驳。
“彭长老!”
墨孤煌低声喝止,“仙州你继续说。”
“等安抚好刘家之后,我们接下来自然就是腾出手来,全力解决李钧和那些意图造反的明鬼!”
刘仙州并指如刀,抬手横斩身前。坐在他对面的墨孤煌下意识躲开眼神。
这一幕被彭泽和舒叶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