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君伱坚持住啊,我这就回去摇人。”
中年儒生听着这句半是演戏,半是警告的话语,回头看了眼对方脚步匆匆的背影,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此刻这间粤菜酒楼的包厢内,只剩下了他和坐在位置上岿然不动,神情一片淡漠的李钧。
原本准备利用自己掌握李钧行踪,先手夺人的中年儒生,被李钧和鬼王达这样一搞,现下也再端不起什么姿态,拂袖一挥,关上房门。
与此同时,他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如同溺水般的感觉转瞬即逝,但李钧心头却明白,现在整个房间已经处于屏蔽状态。
中年儒生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下,看了眼从容不迫的李钧,不禁笑道:“还挺沉得住气,你就半点不好奇我是谁?”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如果你要打,那我就接着。如果你要谈,那我就听着。不过无论哪一种,你都熬不住。”
“哦?”
中年儒生饶有兴致问道:“为什么?”
李钧淡淡道:“因为千户所的锦衣卫马上就到。”
中年儒生称赞道:“不愧是能从成都府的浑水袍哥一路杀到如今倭区锦衣卫百户的独行武序,确实有些门道。”
李钧弹了弹手指:“门道谈不上,不过是杀的人多了,养了一身混不吝的恶气罢了。”
“所以你跟鬼王达演这么一出戏,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这人脾气不好,见不惯有人装神弄鬼。”
“巧了,我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臭。”
中年儒生眉眼一冷,“我是李不逢。”
“猜到了。”
李不逢用手点了点身前的空地,“既然知道了,那按规矩,你现在应该跪下跟我行礼。”
“谁的规矩?”
“当然是朝廷的规矩。”
“不巧,”李钧眉头一挑,“我一向只听从另一套规矩。”
“什么规矩?”
“武序的规矩。”
李钧眼中匪焰炽热,咧嘴笑道:“想让我跪下的人,都死在了我的手里,无一例外。”
“你敢以下犯上?”
李不逢眯着眼道:“你就不怕我扒了你这身锦衣卫的皮?别忘了,我才是倭区最高的长官。”
“所以你今天来,就是想试试我有没有舍了一身剐,砍了你这位倭区宣慰使大人的勇气?”
话音刚落,关上的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一具裹在黑袍中的身影默默走了进来,止步于门口,兜帽阴影中有一点红光不断闪动。
“武夫着甲.,一晃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种场面了。”
李不逢突然发声大笑,脸上露出一副感慨的神情。
“我可没这个闲心跟你们武序动手,再说了,我要是跟你一个后辈打起来,岂不是要被苏策那老头笑掉大牙?”
李不逢挥了挥手,正色道:“行了,让它先出去吧。我这次找你,是有正事要跟你谈。”
“他可以听。”
李钧语气中不见半点犹豫,站在门口的马王爷也没有半点转身离去的迹象。
李不逢眼底掠过一丝讶异,见李钧的坚定的语气不似作伪,也就任由马王爷在一旁旁听。
“我不是新东林党成员,和杨白泽的老师裴行俭是同窗多年的好友。”
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大量的信息。
堂堂倭区宣慰使,名义上最高的行政长官,竟然不是新东林党的人?
这倒是完全出乎了李钧对新东林党一贯作风的了解。
“没办法,有你们苏千户在,新东林党的那些老爷们都不愿意过来受这份委屈,所以只能让我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小角色来承担了,反正都是来充个门面罢了,谁来不都一样?对吧。”
李不逢似乎看出了李钧心头的疑惑,笑着解释了一句。
“那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杨白泽?”李钧蹙眉问道。
“没错。”
李不逢直言不讳:“我受人之托,要好好照顾那孩子。可惜我现在做不到了,所以只能来看看他选择的合作伙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等我走了,心里也能踏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