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认识毒与药:“毒”的两面性在中国传统药学中如何体现?

胡宇伦 胡宇伦 4297 字 2个月前

除了改变卷数,《本草经集注》把药物从365种增加到730种,多了一倍。

总的说来,草木在其中比重最高,一半以上的药物属于草木,表明草药学在陶氏的时代占据了重要地位。其次是虫兽(20%)、果菜米谷(14%)和玉石(12%)。各类药在上、中、下三品的分布大致均衡,但下品药略多。

药物在《本草经集注》中的分布,《以毒为药:古代中国的医疗、文化与政治》插图。

那么毒药在《本草经集注》中的分布是怎样的呢?陶弘景继承了《神农本草经》中以毒为依据的三品分类法,根据毒性将四类毒药的每一类分成上中下三品。陶氏除了指明每一种药物是否有毒,还根据药物的猛烈程度建立了更精细的区分:将毒药分为“小毒”“有毒”和“大毒”三种,暗示他对这些毒药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有毒药物在《本草经集注》中的分布,《以毒为药:古代中国的医疗、文化与政治》插图。

总体而言,全书494种药物中,大约五分之一(22%)被定义为有毒。和《神农本草经》对“毒”的定义一致,这些药物中的大多数为下品药(71%),只有8种为上品药(7%)。此外,有毒药物在四个自然类别中的分布是不均衡的。草木类有毒药物最多(56种),这意味着一半以上的有毒药物是草药。但是就比例而言,虫兽类有毒药物的百分比最高―差不多三分之一(30%)的动物药都有毒。这两类占有毒药物的大多数(84%)。相比之下,果菜米谷类包含的有毒药物最少(8%),可想而知,这是因为这些药物大多数温和,可以长期服用。

这些药物大多归属中品而非下品,偏离了以“毒”为依据的分类原则。除了治疗特定的疾病,许多有毒矿物质也被赋予了升仙的力量,这是中国炼丹术梦寐以求的目标。很可能正是这个高远的追求提高了这些矿物药的价值,使其从下品升入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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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类包含了大量有毒药物,大多数为下品药。几乎所有“大毒”的药都被放在下品,其中最突出的例子是附子类药物。陶弘景在书中列举了4种此类药物(天雄、乌头、附子和侧子),并特别称赞附子为“百药长”。这并非夸张,因为附子是中国传统药学中最常用的药物之一。它也是一种致命的毒物,在古代中国常用于谋杀。因此,正确的炮制是使用这种强劲草药的关键。其他有毒植物包括:巴豆,这是生长在巴蜀地区、一种大戟科巴豆属常绿乔木的果实,可用作强力泻药;钩吻,生于南方的一种有大毒的马钱科钩吻属蔓藤,既能杀人又能治病;半夏,一种天南星科半夏属植物的块茎,夏天采挖,故得名;莨菪子,一种茄科天仙子属致幻植物的种子,既能诱发又能治疗癫狂。陶弘景指出了这些药物的多种用途,如温中、破淤、消肿、健行。

虫兽类毒药也多种多样。蛇出现在这类药中不足为奇,它们的胆因为能治病尤其受到珍视。另一个重要的虫兽类药物是牛黄,即牛的胆囊结石。这味药位列上品,有小毒,用来治疗癫狂,并可轻身延寿。在陶弘景的时代,其高昂的价格和假冒品的泛滥表明牛黄是大受欢迎的药物。虫兽类毒药里最神秘的一种莫过于鸩鸟毛,即鸩鸟的羽毛,陶氏称它有大毒,能有效治疗蛇毒。这种羽毛毒性极强,被它沾过的任何酒都能在顷刻间使人毙命。事实上,鸩酒如此臭名昭着,以至于成了毒药的代名词,成语“饮鸩止渴”即为明证。然而,我们不清楚鸩鸟究竟是什么动物。

最后,果菜米谷类包含了几种重要的有毒药物。其中之一为麻蕡,即大麻类植物的籽实。它被列入上品,能治五劳七伤,驱寒气,散脓,久服则可以轻身、通神明。然而,多食令人“见鬼狂走”——这是强烈扰乱心神的迹象。另一种有毒药物是酒,作为一种大热的物质,它常用作激发药力的溶剂。和麻蕡相似,酒也能使人“体弊神昏”,这是许多人都熟悉的效力。

原文作者/刘焱

摘编/何也

编辑/ 李永博

导语校对/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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