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嘴边,她还是没能一口气说出来,哽在了喉头。
孟遇安微笑道:“你是想问我,是不是打算称帝,对吗?”
荀杳儿面容惶恐,慌忙拜下:“杳儿僭越,请将军恕罪。”
孟遇安扶起她,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依旧保持着温柔:
“自我回来后,朝廷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流涌动。人人都在猜测我是否会称帝,你有这样的疑问是很正常的事,我怎么会怪你僭越呢?”
“所以将军,您......会吗?”荀杳儿鼓足勇气,问出了口。
孟遇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
“杳儿觉得,我会不会,或者该不该呢?”
荀杳儿见问,索性实话实说:“杳儿仰承将军谆谆教导多年,深知将军的的古仁人之心——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将军称帝,或许变成了‘生而有之,为而恃之,长而宰之’,但您依然是杳儿心中至高至善至仁的存在,您这样做自然有您的道理。”
荀杳儿的话虽然说得谦卑又恭谨,但稍懂人情的人都听得出来,话中藏着一丝批判和失望。
但孟遇安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欣慰:“杳儿,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当面对我说出这些——以前的你可从来不敢如此‘僭越’,从来都是顺着我的意思走。真好,杳儿真的长大了。”
“将军......”荀杳儿知道孟遇安没有讽刺她的意思,可双颊还是飞上了两抹绯红。
荀杳儿陪伴孟遇安多年,孟遇安自己也很清楚这个孩子的脾性:细腻、早熟、自强、好胜。
孟遇安对她来说,从来都是不可挑战的权威——但是今天,她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主动挑战了权威。
这种“挑战权威”的行为,是一个志向远大的姑娘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环节,所以孟遇安才欣慰。
而她欣慰的另一个原因,便是除了顾修之之外,终于又有了一个能和她平等探讨这些问题的人。
“果然了,只有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是最懂自己的。”孟遇安心中如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