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遇安的话,一字一句都被独孤佑听进了耳里心里。他呆立在原地,久久回味着。
见独孤佑像是有点被说动了,孟遇安又乘胜追击:“至于你的堂姐,我保证不会伤害她和她的儿子。你若有顾虑,只看大祁皇帝李允璟和他母后便是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寂,独孤佑终于开口发问:
“我能相信你吗?”
这个问题,已经是独孤佑第二次问孟遇安了。上一次在葭萌关被俘时,他也这么问过。
但这一次,孟遇安没有用强硬态度说什么“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之类的话,却声色和缓、笑如春风拂面,恍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她不是在劝降,而是在和一位老友交谈。
“你已经相信了,不是吗?”
“我......”
独孤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每次与她接触时,自己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独孤佑见过的最强大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堂姐独孤晟;可孟遇安给他带来的感觉除了强大之外,还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毕竟,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孟遇安看独孤佑还是沉默迟疑的样子,遂转身回到自己案前,在堆积如山的文卷案牍来函中寻出了顾修之最新的塘报,把其中汇报收容兖州军的部分挑出来,递到独孤佑眼前给他看。
“民族融合是不可逆转的历史趋势,独孤晟自己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不然她就不会如此推崇鲜卑汉化和胡汉合流了。早点结束这持续了几十年的战争吧,以和平的方式。”
孟遇安一边说着,独孤佑一边就着她手中的塘报阅读。
中原人是如何对待鲜卑人的,而鲜卑人又是如何对待中原人的——这两个问题同时冲击着独孤佑的心,让他产生了巨大动摇。
“好,我降。”
孟遇安内心长舒一口气。她放下塘报,替独孤佑卸掉了手腕上的绳索,温柔说道:
“你不是降,而是选择了一条光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