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遇安皱眉道:“愚者不愚者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只是可惜那些女孩子们,还是逃脱不了包办的婚姻。”
贺令娴见状提醒:“既然你可怜她们,日后可不要对李家做得太过了。”
孟遇安忽而睁大了眼睛,不自然笑道:“令娴以为我要对皇室做些什么?”
“我当然相信你不是那种心狠手毒的人,”贺令娴解释道,“但就算是新旧交替,也要徐徐图之。”
孟遇安点头:“这是自然,而且......”
她忽然有些伤感,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而且我答应过令昌,绝不会伤害皇室和朝臣。除了照顾好你和望北,他唯一的遗愿就是要一个‘忠君死节’的虚名。李允璟是令昌用命护下来的人,就好像是令昌留下的遗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动他的。”
贺令娴也有些触物伤情,可还是带着理智又说了几句:
“可有一事我们不能忽视:如今江南万物更新,不代表死灰不会复燃。有你在一日,江南便安一日——但人毕竟不能长生不老,我等百年之后,这世道又会如何呢?”
面对这一问,孟遇安沉默不语。她不禁想起了清河大长公主,或者说玉真公主。
五十年前,公主也曾风华正茂,带着盛唐气象而来,扭转了三国后期的历史。
可李氏大祁王朝建立之后,最终呈现的效果却与本应登上历史舞台的司马氏晋朝没有什么实质性区别,玉真公主本人也在旧势力的打压下落寞退场。
现在孟遇安所做的事,与五十年前的玉真公主别无二致:将自己所熟知的最先进的那些东西带给这个时代。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更不知道自己做到的这些改变能维持多久。
她一切的冲劲和勇气,都是因为人已在路上,再无法回头。
同样的,当初玉真公主面临的质疑声,孟遇安现在也遭遇了。
而质疑她的人,竟然是顾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