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太后向来说一不二,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改变,谢凝之只有遵从的份。
谢凝之退下后,独孤太后也和尉迟漪说起了这个安排:
“上一次你出使南祁有功,没有辱没大燕的国威,来日这副重担还是要落在你的肩上。”
尉迟漪对于再次出使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对于让她和谢凝之一起去有些不满:
“微臣斗胆问太后,为何一定要谢凝之随行?”
独孤太后道:“他是汉人,又是大燕国中最熟悉孟遇安的人,让他与你同去理所应当。”
见尉迟漪面色不豫,独孤太后又问:“怎么,你仍与他有隙吗?”
尉迟漪紧抿着嘴不出声,脸上带着倔强的神情,独孤太后一看便猜出了大半,于是劝慰道:
“你姐姐为国牺牲,也不全是因为他,何必对他如此怨恨呢?再说,你能在朕身边做事,有如今至高的地位,不也是受他推举的缘故?可不能忘了别人的知遇之恩啊。”
尉迟漪昂首执拗道:“太后超拔微臣于掖庭宫女,微臣的一切都是太后给的,就算是报答知遇之恩,微臣也只认太后,不认谢凝之。”
听了这话,独孤太后露出宠溺的笑,朝尉迟漪轻勾一下手,示意她近身过来。
尉迟漪依令行事,来到独孤太后身边,垂首侍立在侧。
独孤太后拉起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手背,言辞间谆谆教导:
“你要记得,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在朕身边也有好几年了,怎么还是这个倔强脾气?朕有意把你培养为宰执王佐,以你现在不沉稳的心性可担当不起。”
“微臣谨遵太后教诲。”尉迟漪低眉轻声道。
“做大事的人总是不可避免要和自己不喜欢的人打交道,凡事别太往心里去,只当是用一件称手的工具,用完扔了就行。若是为人太清高自许了,就会寸步难行。”
独孤太后的话寓意深远,让尉迟漪回味了好一会儿。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尉迟漪想起了往事。
十几年前,她还是个总角之年的孩子,和姐姐尉迟苒一样,本也出自鲜卑公卿之家,却因宫廷政变以至全家获罪,家中女眷没入官奴。
这场飞来横祸让尉迟苒和尉迟漪沦为蒲柳,又有一个监守自盗的官奴监管起了歹念,瞧着两姐妹如花似玉的,就想卖到南边去赚一笔银子。
两姐妹在无数人贩子中转手了不知多少次,最终流落到扬州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