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这话大逆不道,以后不可再说了。”顾焱立即出言阻止。
顾修之凛然道:“大人心中清如明镜,为何要闭目塞听?这与掩耳盗铃何异!”
顾焱虽然忿然作色,但面有不忍,一看便知他心中其实也在犹豫不决。
“大祁从洛阳到建业,又从建业到襄阳,一次次颠沛流离,版图越来越小。这并非全是外敌所迫,更多是自身的原因,大人聪慧如冰雪,一定看得清楚。”
顾焱盯着杯中淡酒,烛火之光倒映在其中。屋中是昏暗的,他的神思像是被这一点光亮吸引了似的,凝视了良久。
但他也知道,这杯中的光亮恰如水中月,是虚幻不可及的——至少目前看起来是这样的。
顾修之等待了多时,做了一步退让:
“在下知道,白眉赤眼就让大人做决定,实在唐突冒犯。在下只是替骠骑将军传达了她的意思,希望大人审时度势,做出明智之举。”
又是一阵沉默后,顾焱拿起酒杯,将里面的酒洒在地上,烛光的倒影也就此消失了。他神态自若地站起来,对顾修之行了一礼:
“这淡酒不醉人,人自己却醉了。顾将军征途辛苦,下官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匆匆离开了顾修之的房间。
顾修之不了解顾焱,但从孟遇安那里听过不少关于他的话,加上今日这番交流,心中已经认定他是个识时务、知大局的人。
即使最后走之前他没有明确表态,顾修之也相信他不会一味愚昧维护腐朽的王朝。
顾焱在弋阳郡与扬州安华军顺利会师后,便上表襄阳汇报了情况。
李允琛看到上表内容时,气得抖似筛糠:
“孟遇安自己没来?!”
不过他很快就镇静下来。李允琛也知道,朝廷坐视扬州发展了这几年,孟遇安现在的势力今非昔比,她完全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
不能借刀杀人,挫挫她的锐气也是好的。
扬州来的这三万军队,能策反就策反;如果策反不了,那就直接安排为抵挡北燕的前排炮灰。
李允琛给弋阳的顾焱传去密旨一道,向他交代了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