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倒是与陆渊之前的分析不谋而合。这两个曾经与孟遇安都颇有交集的人,在此事上对她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可李允琛没有顺着贺令昌的思路往下走,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令昌有没有想过,如果朝廷北伐未胜而元气大损,益州扬州会趁虚而入呢?这样一来,他们坐收渔利,还可以竖起大旗,称‘苍天已死,有德者继之’,不仅不动刀兵,反而收揽美名。”
贺令昌也没有接李允琛的问题,却反问道:
“那陛下意欲如何呢?难道就这么坐视四海分裂的局面持续下去?亦或是先对益州和扬州用兵吗?”
李允琛直视着贺令昌,场面肃静持续了许久,才开口道:
“难道不可以吗?”
贺令昌呆住了,直愣愣地看着高台端坐的李允琛,还没使用完的说辞尽数卡在了喉咙里。
李允琛哂笑了一下,幽幽道:
“中原既安,群夷自服。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攘外,必先安内......”贺令昌喃喃自语重复了一遍,忽而悲愤起来,“那这不就是二十多年前自相残杀的再现吗......”
李允琛的脸色顷刻间就变了,可贺令昌言犹未尽:
“已经丢了半壁江山,难道还要再丢半壁吗......”
“你放肆!”
李允琛大发雷霆,拍案而起;贺令昌虽如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但还是缓缓屈膝跪下了。
“微臣恳请陛下三思,不要让当年的惨祸重演。”
贺令昌的额头已经叩到了地上。身为武将,他很少行这么大的礼节。
李允琛站起来指着阶下的贺令昌,手臂带动衣袖在不停颤抖着:
“朕如此宠信你,让你这么年轻就坐到了大将军的位子,还让你全权接管荆襄的军队,这就是你对朕的回报吗?”
贺令昌面有愧色,自悔不该当堂忤逆李允琛,但依旧不想做妥协:
“陛下对微臣的大恩,微臣万死难报。可微臣还是斗胆上谏,请陛下莫忘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