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遇安不禁开始担心陆幼薇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对于李允琛全部的利用价值,全系于陆幼薇一身。
也不知这一次,李允琛是想让孟遇安替他做些什么事。
孟遇安到达勤政殿时,正值午后。虽是秋高之季,但午间暖阳却好,烘得丹陛上凝结的晨霜都化了。
得内侍通传后,孟遇安亦步亦趋走进了东偏殿。
勤政殿本为皇帝理政和起居之所,但李允琛监国日久,李存德也早把许多事交给他处理,故而特地分拨了东偏殿让太子处理政务。
内侍停留在了殿门口不敢进入,应是得了李允琛如此吩咐。孟遇安一人进入殿中,只见李允琛独自坐于案前。
桌案上堆放着厚厚的书简和奏折,李允琛以手支撑住额头,孟遇安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他是不是睡着了。
孟遇安不敢出言惊扰李允琛,只是静静侍立一旁。
未多时,李允琛发话了:“既然来了,为何不出声?”
他虽然出言,但仍然保持着和刚才相同的姿势,连头也不曾抬起。孟遇安谦卑恭敬道:
“太子焚膏继晷,难有片刻安歇,卑职不敢打扰殿下小憩。若扰了您休息、误了国事,岂不是万死难辞?”
李允琛方才抬起了头,正眼看向了孟遇安。
孟遇安俯仰唯唯,简直谦恭到了尘埃里,连一向淡然的李允琛都忍俊不禁:
“你怎么和太子妃一样总是事轻言重,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就算说错了话,还能杀了你不成?”
孟遇安继续垂首道:“殿下英明睿智,当然不会借公刑以泄私愤,但卑职却不能逞殿下之善而为所欲为。”
“太子妃和殿下同心一体,一言一行代表了东宫,自然也是这般想法。卑职耳濡目染,便有幸习得了几分太子妃的作派。”
孟遇安一番话滴水不漏,也让李允琛心中有感:她竟有这样的口齿和见识,难怪陆家这么器重她。若她是个男子,也不亚于顾荀二人。
那日让孟遇安跟去太极殿议政,原是因为恰巧其他太子洗马都不在,并不是李允琛早对孟遇安青眼相看。
他整日国事繁忙,连陆幼薇尚且无暇顾及,哪里还会在乎什么孟遇安?
可她办事妥当,今天又露了口角锋芒,倒让李允琛对她起了那么一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