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遇安笑道:“公子放浪形骸、潇洒不羁,有仙人之姿,可似乎还是不能完全超脱物外。”
客人双眸炯炯,眼中是半分醉意也无了。他看向窗外,幽幽叹息道:
“我又何尝不想。只是囿于肉身所限,不能乘奔御风,何来超脱物外。”
孟遇安闻言,脑中回忆起苏轼所作的《赤壁赋》,温和说道:
“你我凡人,谁又不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公子贵气逼人,与我一介蒲柳自然天壤之别,可生死面前,众生平等,公子可是为此而怨念?”
客人回头,上下打量着孟遇安,语气中满是惊讶:
“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又是在这样的地方做丫鬟,竟有这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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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又重复了孟遇安的话,细细品味: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说得好啊!那依你之间,该当如何应对这‘羡欲之累’呢?”
孟遇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
“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
公子豁然开朗,抚案大笑:“好!好!真想不到,我陆煜自诩恣肆人生,今日却折在一个小丫鬟的手里。”
等等,他自称什么?陆煜?
孟遇安的大脑有一刹那的宕机,陆煜不就是谢凝之所说的“江南六君子”之一吗?
还未等得孟遇安判断一下是不是同音或重名,蓦地一个小厮从门外飞奔进来,跑到陆煜身边,累得气喘吁吁。
“公子让我好找啊,”小厮边喘气边说,“夫人都快急疯了!”
陆煜漫不经心,又斟了一盅酒:“母亲急什么?今日元春,父亲赴朝堂参加拜贺,还不能让我偷半日闲吗?”
小厮心急火燎,大冷的天却流了满脸汗:“那公子走之前也该与夫人说一声啊,这样突然消失,没的难为咱们做下人的。”
“好好好,这次是我对不住你,”陆煜戏谑道,“回头多赏你几个茶钱好可好?”
小厮摊手无奈:“公子怎么着都行,但您先得跟我回去了。”
眼看着陆煜起身、行将离去,孟遇安急切问道:“陆公子,那我呢?”
“你?”陆煜转身,一脸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