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贤眉头紧蹙,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之色,甚至连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着,与面前的两个人硬生生地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行了,赶紧走吧!咱们先到租住的屋子那里安顿下来,然后再好好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他而言,张氏租的那间屋子已经是他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张氏此时却依旧一脸的悔恨交加,她重重地叹息一声,眼中满是心疼和不舍,喃喃自语道:“哎!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时我就应该再多搬点东西过去啊!还有那些银两,要是能事先藏在那间屋子里该有多好......”
还没等张氏把话说完,谢云贤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够了!别在这里说这些毫无用处的废话了!有这时间不如赶紧去到那屋子安顿下来,至于银两的事情,后面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前走去。
“可我们今日吃什么?身上一点银子都没有了。”张氏快步跟上去,摸着身上空空荡荡的钱袋子,无比懊悔的抹着眼泪。
府中的库房里本还有几袋大米呢,可惜她担心搬出来放在租的屋子里被人偷,硬是一点也没舍得拿出来。
“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要提前做好被驱赶出门的准备吗?你竟然连最基本的粮食都没有备好?!”谢云贤怒不可遏地盯着张氏,他那张原本俊朗的脸庞此刻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双目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熊熊烈焰,似乎下一刻就要喷涌而出将眼前之人吞噬殆尽。
张氏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抹着眼泪嗫嚅道:“母亲哪知道他们这么快就来了,你也没说他们今日就会来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瞄向谢云贤,只见对方一脸铁青,心中更是惶恐不安起来。
谢云贤闻言,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说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那间我们暂且栖身之所究竟位于何处?还是先住进去再做打算吧。”
“嗯……好,母亲这便带你们去。”张氏唯唯诺诺地点点头应道,然而其眼神却始终飘忽不定、躲躲闪闪,根本不敢与谢云贤对视一眼,仿佛生怕从他的目光中看到责备和失望。
谢云贤见状,心头不由得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仿佛觉得自己手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将断裂。
果不其然,当张氏带着他们来到她所租赁的房屋前时,谢云贤瞬间绝望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所谓的住所,又一次体会了一次五雷轰顶般的感觉。
这间屋子看上去就破败不堪、陈旧异常,不仅空间狭小逼仄,甚至比谢家府邸中的茅厕还要小上几分。墙壁斑驳脱落,屋顶也多处漏雨,窗户上糊着的纸张早已破烂泛黄,连风都挡不住了。
地面更是坑洼不平,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角落里还堆积着一些杂乱无章的杂物,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摆下了张旧床之后,里面连落脚之地都都几乎没有了 。
此情此景,让谢云贤顿感万念俱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沦陷。
“这破屋怎么住人?!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你这样愚蠢的人!真是什么事都办不好!”谢云贤怒不可遏的冲着张氏吼道。
不用问他都知道,定是张氏这守财奴舍不得花钱,这才找了这如同乞丐屋一般的屋子。
此时此刻,他对张氏仅存的一点尊重都消失不见了。
“你竟敢说你自己的母亲蠢?真是大逆不道啊!”
张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谢云贤,突然面色一变,也满脸责备的瞪着谢云贤,怒气冲冲的道:“若说蠢,你才是最蠢的人!你若不蠢,怎会连到手的府邸都不要?反而用那珍贵的机会去求娶姜妙莹那灾星!”
顿了顿继续指责道:“若你当初要了府邸作为赏赐,我们又何至于几次三番被赶出门?说到底,我们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全都是你的错!当初我们费尽心血供你读书,就盼着你有一日能飞黄腾达,带着我们过上好日子,可现在呢?”
“我的错?”谢云贤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
随即,突然“啪啪啪”往自己的脸上扇起了巴掌,语气绝望的喃喃自语道:“我确实错了,错得离谱!”
见谢云贤像是疯了一般,将自己的脸都打红了还没停下来,张氏终究还是心疼了,扑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别打了,贤儿,别打了。反正那茅坑里还藏着几百两银子,只要想办法将银子取出来,就能换个大点的房子,也不会饿着肚子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得沉住气。”
谢云贤绝望的瞥了张氏一眼,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般,白眼一翻,朝着地上倒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的心中只剩下了绝望和无助,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