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分的再度扳平让球场上的气氛变得愈发紧绷,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几乎可以让人感受到空气里噼啪作响的火花。
糸师凛无心去关注旁人,眼神凶戾地瞪着糸师冴,好像两人并非血脉相连的兄弟,而是到死也要当仇人的死敌。
时至今日,只要回想起那个雪夜,糸师凛依然会感受到宛如被利刃贯穿的痛苦。
糸师冴摧毁了他的一切,作为回敬,他一定要以同样的方式撕碎他,跨越他留下的阴影,为此哪怕付出手中空无一物、粉身碎骨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他要用这场比赛彻底地击溃兄长,他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他能做到的事,他没有理由做不到。
视野在他面前变幻又开阔,他把自己代入进了糸师冴的视角,在脑内构筑起了他摧毁蓝色监狱的方式。
糸师冴的战斗哲学,是以最优最合理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敌人,计算出进球的最佳答案,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士道龙圣这个在常人看来难以驾驭的利己主义者,寻求庸人无法解出的解。
计算、预演,抓住脑海中稍纵即逝的灵光一闪,他成功拦下了糸师冴踢向士道龙圣的传中球,用自己的脸结结实实地接下了后者的一记高踢。
天旋地转里鼻血和生理性的眼泪一同落下,因为剧痛而短暂地失去了知觉,直至这阵空白寂静褪去,他才缓过神来,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闷声表示自己没事。
痛楚似乎把他整个人劈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仍在固执于与兄长的对决,另一部分却在冷静地评估球场上的现状,令他的五脏六腑都绞紧在了一起的是,这两件事竟然都有人要妨碍他。
感到烦躁、感到恶心、感到每一寸神经都在因为扭曲的憎恶而抽搐颤抖,不管是宿敌、兄长还是所谓的蓝色监狱,所有这些束缚着他的东西都让他想要作呕。
正是因为想从自身以外的地方寻求答案,所以他才会被束缚至今。
「以后别再拿我当踢球的理由。」
「你的梦想和仇恨,都是他人给的。」
糸师冴那时冷酷的神情和绘里世仿佛讥诮又仿佛怜悯的笑意在眼前交叠闪光,事到如今,他终于明悟,原来他真正要击败、要粉碎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变化。
眉目清隽的少年在众人眼中宛然已经成为了面目狞厉的恶鬼,周身散发着强烈的破坏欲与攻击性,他的动作明明看起来只是毫无章法的胡来,偏偏没有一个人能拦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