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涩的情绪如积雨的阴翳云层般翻涌于眼底,仿佛将他的瞳仁都渲染了幽深的黯色,与他在球场上的状态如出一辙:“我们不才是彼此分享了那么久人生的……友人吗?”
“那应该算是意外吧。”绘里世冷静的,“说实在的,像你这种麻烦生物本来根本不会在我认为可以成为朋友的范畴里,我喜欢那种人性和理想都坚定的人。”
凪诚士郎的指尖一下子凉了下去。
一直刻意逃避忽略的事实就这样突兀地被她摊开道出,他没有办法再继续装鸵鸟下去了。
与其说是幼稚的独占欲,更符合他的心理状态的说法是,他在因这个事实而感到恐惧。
不是讨厌她的目光看向别人,而是在害怕她开始觉得他麻烦后不会再看向自己。
“……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和你这样的家伙有交集。”
那个饱含恶意的声音再一次悄悄地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
他突然后悔了。
如果可以预见到她真的把这句话说出口,他一定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她对自己的忍耐底线,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但是,就像你说的那样,彼此分享了这么久的人生,现在的你,已经算是我人生的一部分了吧。”
她突然又叹了口气。
疑心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在极度的茫然失措之下出现了幻听,浑身如坠冰窖的凪诚士郎呆呆地看向绘里世,望进一双海洋般深寂宁静的眼瞳。
她说:“……我可以按照框架和标准挑选朋友,可是无法否认割舍我的人生。”
如果说她的生活没有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转向万劫不复的方向是因为她收到的那些善意和帮助而带来的转机,那么凪一家人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是她无法否认的。
无论是凪父母金钱上的帮助和作为长辈的支持,还是那时候他穿过被树枝摇碎的阳光走向她的身影。
说是得到了救赎或许过于夸张,但在那个瞬间,她确实是因此而重新生出了一点站起来的力气。
凪诚士郎却愈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起来,不然现在他怎么会听到烟花炸开的声音,仔细听听,那声音似乎来自于他的胸腔,像新年的夜晚在天台绽放的冷焰火发出的声响那样,噼里啪啦地喧嚣作响。
小主,
——我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