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赫连佑要进宫,霍知愉已经一连几日不得安枕了,这几日总是夜夜梦见当年父兄殉国的消息传来后,母亲悬梁自尽的情景,然后哭着醒过来。
薛执宜去瞧她,她总哭得似摧心剖肝,半梦半醒间喃喃呓语着:“我不要去北狄,不要去……”
等到赫连佑真的入宫觐见这日,霍知愉再一次哭着回到了建章宫。
见她眼睛肿着,满脸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愠怒,手也紧紧攥着,嘴唇都气得发抖。
薛执宜在她身边坐下,轻抚她的肩:“郡主这是怎么了?”
霍知愉早已气得说不出话来,随侍的宫女解释道:“郡主今日,遇见那位北狄皇子了。”
在霍知愉看来,赫连佑就是害死她父兄的凶手之一,只听见他的名字就恨不得杀之报仇,更遑论仇人就在眼前了。
那宫女续道:“不光如此,他还出言冒犯郡主,言辞轻佻,说郡主泼辣率性、灵动可爱,不像大雍女子,倒像是他们北狄的姑娘,不愧是……”
宫女也气得咬牙切齿:“不愧是霍老将军的女儿,与霍大公子很像,一样的倔强与凶狠。”
听罢,薛执宜连忙看向霍知愉,也难怪郡主会这般生气,赫连佑这般,不止是言语调戏,提及霍延和霍无疾,更是出于挑衅和羞辱。
说起来,霍知愉到现在也才不过十四岁,还是个半大的小姑娘,遇见这种事,岂能克制得住?
这般动怒,只怕要气伤了身子,薛执宜试图让她平复些心情,便也安抚着她攥成拳的手,可却忽然发现,霍知愉的手腕上带着红印。
薛执宜的面色陡然一沉:“他碰着郡主了?”
她看向宫女,眼中多了几分凛冽。
说到这里,宫女也愈发气愤:“郡主气不过,想同他动手,却被他捉住手腕,大庭广众之下,说了许多不入流的话。”
“赫连佑人呢?”
宫女道:“……已然出宫,想必是回四方馆去了。”
言语动作调戏皇室女眷,居然这么将人放走了。
薛执宜的后槽牙有些发酸,她搂过霍知愉的肩:“郡主放心,临安侯定会为你出这口气。”
闻言,霍知愉这才回过几分心神,她肿得桃子一般的眼睛看着薛执宜:“二哥?”
薛执宜点头,毋庸置疑道:“你是他妹妹,他一定会不遗余力护着你,郡主也绝不会被送去北狄和亲,不光如此,任何人都不会。”
看着薛执宜此刻眼中的坚定,不知为何,霍知愉觉得她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气息,仿若她说出口的承诺一定会得以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