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太后才按捺下憾色,她问薛执宜:“你让哀家遣退旁人,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见太后已然平复心绪,薛执宜这才道:“大火燃起时,吴丽妃是最早赶到的,她让人劈断了宫室间相连的房梁,防止火势扩大,还安抚了惊魂未定的宫人们,陛下对此十分赞赏,让她暂时替安昭仪协理六宫。”
太后很快了然:“你是想说,这是吴丽妃的设计?”
薛执宜垂眸:“奴婢不敢妄言,但确有此种可能。”
闻言,太后又是沉沉一叹:“吴丽妃进宫多年,最是性情温和,谨小慎微,又是千里迢迢从南安来的,不少人都对她有所轻慢,也是后来平章那丫头渐渐大了,性子也愈发张扬,屡屡替丽妃出头,宫中之人才算是对她多了几分尊重。”
想到这里,太后的语气淡了几分:“可是先帝还在的时候,哀家也曾被这般看着老实又淡然的嫔妃陷害过,丽妃或许不是装出来的伪善,却也有可能为了某些目的,而抛却原有的良知。”
看着那烛火跃动,似蓄势待发般要吞没什么,薛执宜目中多了几分寒色。
“奴婢以为,这件事是否丽妃所为,暂无定论,但可以先暗中调查,也好心中有数。”
太后微微颔首,认同道:“你说的没错。”
言罢,又是一叹:“只怕丽妃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而不择手段,一个母亲,可是什么都能豁的出去的。”
薛执宜知道,太后是在担心,若此事真是吴丽妃所为,她用这般狠辣的手段排除异己而争宠,是为了让霍知愉成为这个和亲的人选,以保全平章公主。
如果吴丽妃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么只怕会更加不遗余力地将霍知愉往和亲这条路上推。
想到这里,薛执宜只莞尔,眼底的寒意却加重了几分:“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只要砍了树根,任凭再花团锦簇也是虚妄。”
太后不语,只沉思良久,看着逐渐转白的天际,她道:“北狄那边的使团这几日就要入大雍了。”
薛执宜抬眸,只望着太后浑浊的眼眸。
太后道:“来的是位皇子,听说那位皇子名叫赫连佑,在北狄素有贤名。”
这个名字让薛执宜心一沉。
赫连佑,当今北狄汗王之子,在围杀霍延父子的那场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因此极受器重,所以在北狄素有贤名。
可这贤名,却是建立在血仇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