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控制着表情,可眼中依旧有着难掩的激动之色,上前一步,因为胳膊受伤,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见过旅行者大人!大人,您、您真的有把握能带着我们穿过雷暴?”
哲平跟在青年身后,做着介绍:“旅行者大人,这是我们反抗军的副将久田大人。”
“当然,我从不说谎。”
荧点点头,一脸真诚。却忽然想到陈天枫,想到他每次诚恳的说自己不说谎,结果转眼便更诚恳的说着谎话。
“太好了!太好了!”
久田神情振奋,一连说了好几个“太好了”,许久才冷静下来,注意到荧、派蒙和平川三人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尴尬道:“让几位见笑了……实在是反抗军已然到了绝境,遽然得知喜讯,这才失了分寸。”
“久田,现在反抗军是什么情况?”
平川一路上也注意到这处据点的异常,迟疑道:“还有,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少?”
“唉。”
久田叹了口气,“平川叔,进来说……罢了,还是在外面找个地方细说吧,好歹空气新鲜些。”
他自嘲笑笑,领着众人来到一旁较宽敞的地方,这里摆放着些许大石块,勉强能充当凳子。
“旅行者大人,平川叔,无明砦的反抗军……如今就剩你们看到的这些了。”
久田揉揉脸颊,涩声道:“无明砦环境有异,岛屿近海域连鱼虾都不肯靠近,想要捕鱼裹腹就要往远处走。可如今雷暴围了稻妻,又围了海祇岛,四顾之下,只剩下八酝岛这一个方向。”
反抗军惨败,幕府军虎视眈眈,以反抗军的身份前往八酝岛附近海域捕鱼,和主动寻死无异。
“五郎大将说,等他处理完岛内事务,就会带着下一批粮草等物资回来。可谁想到……唉。”哲平叹了口气,表情愁苦。
“于是有人提了个主意,说可以脱去军装,假扮海盗去捕鱼。稻妻海盗都是些胆大不知死活的,只要有利可图,不会在意八酝岛战役和驻扎的幕府军。”
久田面色有些难看,咬着牙:“我觉得是个好主意,就同意了他们的主意。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一去不返!”“他们……”
平川心中咯噔一声,隐约有所猜测,却还是抱着侥幸:“是被幕府军识破了?”
“不。”久田摇摇头,恨声道:“这群叛徒,竟然真的去做了海盗!还靠着偷袭,杀了好几个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的兄弟!若不是有兄弟侥幸逃回来,谁也不敢想这些人敢做出这种事!”
荧瞥了他一眼,倒没觉得太奇怪。
很多时候,没有足够的觉悟和信念,没有严明的纪律和正确的理念导向,兵与匪的转换只在一瞬间。
更何况当影出现在战场后,反抗军士卒能看到的未来只有死亡一种。
生死压迫,再加之物资短缺,没有当场哗变,而是找借口逃走转变身份,已经是种较温和的做法了。
“这件事情发生后,军营中的气氛就变了。”
久田又叹了口气,表情半是麻木半是悲哀。
大多数人若有的选,都不愿意就这么死了。于是当天夜里,几伙人凑在一起,悄悄跑到船只停泊处,打算偷了船逃走。
“我带人拦下他们,可看到他们的表情,我就知道我拦不住他们。人心散了,士气也早就崩了,反抗军……至少我们这些反抗军,已经名存实亡了。”
“于是我留下几条船,告诉所有人,想走的都走吧,去当个普通渔民,或者去找幕府军投降……只要不做海盗,都可以。哈,也不知道离开的人还愿不愿听我的,但万一有一个听的,也能少个该死的海盗不是?”
久田咧咧嘴:“所以现在岛上就剩我们这些不愿意走的家伙了,反抗军名存实亡,但也还有个名。我实在不想往后稻妻人提起我们,提起反抗军,第一个想起的是那些该死的海盗。”
他回忆着这些天的经历,心中羞愧,觉得对不起五郎大将的信任,颇为自责,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慌忙擦擦眼角,看向荧:“没留神说的多了,实在抱歉……旅行者大人,穿过雷暴可有什么要提前准备的?您尽管吩咐就好!”
荧想了想,问到:“你们的船只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