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进忠早上便对他说过这番话,可从嬿婉口中说出的,终归不大一样。

永琰先是高兴,高兴额娘能与他敞开心扉;紧接着便是心疼,心疼额娘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艰苦往事。

“都过去了,你如今长大了,许多事得学着自己拿主意,今日之事,权当没发生过吧,哀家太累了,日后也只想安享晚年。”

嬿婉叹息着,旋即便打算起身离开。

永琰见状,也跟着起身。

“额娘放心,日后儿子一定会好好孝敬您,那些事儿子权当看不见,皇阿玛那处,儿子会自己处置,进忠……额娘自己同他说吧。”

永琰脑海中至今忘不掉早晨进忠那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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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哀家的好儿子,哀家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好了,时辰不早,你继续忙国政吧,哀家出去好好逛逛……”

“儿子恭送额娘。”

等嬿婉走远了,永琰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才进来。

“皇上,你早晨吩咐的差事奴才已经办好了,只消明日就能送到进忠公公手里。”

“罢了,这么多年他伺候额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听见永琰转了心思,太监连忙应下。

“是,那奴才这就去将那东西毁了。”

“朕记得中秋时杭州进献过一批御酒,赐他一壶吧,也算是嘉奖他这些年的辛劳,动作轻些,别被人发现了。”

“嗻。”

提到进忠,永琰借着看奏折的功夫,掩饰自己想不自在。

当儿子的给母亲身边的人赐酒,这算什么事啊。

等出了勤政殿,外头的雨也停了,天上的乌云散了一半,露出一点金光来,照在地上的水渍,清晰的映出红墙的模样。

嬿婉沿着廊下走,将大半个圆明园都逛了个遍,最后才回到了庆华台。

回去时,进忠还未回来,她便在殿里细细清点着,这些年两人互赠的物件儿。

这几年他总爱送些首饰,戒指,簪子,镯子……这些一件件儿的,竟然已经摆满了一整个匣子。

里头金灿灿的,什么样儿的都有。

嬿婉虽已经有皇权富贵加身,内库摆满了每年各地上供的珍奇珠翠,可她却独爱这一匣子。

冰冷珠翠,比不得真心。

人老了,倒跟年轻时的自己反过来,看真心比看权势富贵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