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件非常有用的东西,他反复强调,像是在安抚寂寥躁动的心,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医院简陋的走廊挤满行色匆匆的人,他们与家人团聚喜极而泣,他们捡到眼熟的残肢断臂不敢确信,他们高声呼嚎寻求医生的救助。人类的喜怒哀乐与人工异能生命体没有关系,他们更不会希望和这样的家伙扯上关系;任务以最糟糕的方式失败,看到罪魁祸首的自己,他会生气,弟弟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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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幻影悄然消散,哀伤是实验体不配拥有的奢侈品,金发青年深知逃跑的机会转瞬即逝。他戴好帽子熟练混入人群,趁乱离开横滨远离日本。魏尔伦想,自己应当找一个地方养伤,然后……青年静默独坐船舱,脑子一片空白,没有然后,一个人的家不能算是家啊。
叛逃者失去组织,去哪里都不会再有可靠的同伴,不会再有送到手里的情报,不会再有能够落脚的去处。谈判可以让步,动武必须取胜,魏尔伦毫无顾忌地动用异能会引来法国的猎犬,从前不以为意的沟通技巧竟然派上了用场,让孤狼可以辗转多地,专注舔舐伤口。
伤好以后做什么?他不知道。
为什么不抓住那些猎犬逼问弟弟和兰波的下落?他不知道。
这是魂牵梦萦的自由啊,怎么还是那么不高兴?他不知道。
该感谢该死的同位体吗,是他顶着暗杀王的名号四处活跃点燃了魏尔伦的斗志,让他不至于漫无目的地漂泊。魏尔伦真切拿到手里的东西不多,他无法忍受别人夺取自己存在过的最后一点证据。怒火熊熊,面容精致的青年眉宇间总算拥有了几分活气,之前?之前他也只是活着而已。该感谢不肯顺从法国高层们盼着他快死的心坚持活了下来,他可以如做梦一般与弟弟、与兰波重聚。
盛夏的丹佛国际机场,两个弟弟爬上爬下撒欢打闹,魏尔伦通过窃听器听着亲友与同位体欢声笑语,从孩子教育到同位体追杀自己的时候(他确定没有误判那股恶意)抽空送他的玫瑰花在家里花园有多么艳丽,意味不同的怒火霎时席卷了他的心。
隔天亲友拉开窗帘,惊喜收下那箱精心挑选的康乃馨花种,魏尔伦狼狈收起望远镜,避开兰波柔情似水的笑眼。
“我好像做了件傻事。”他红着耳根,指尖拘谨揉搓老伙计黑帽的帽檐,冷静地想,“别忘了亲友是间谍,他知道怎么骗我。”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兰波真的甘愿抛却过往,和弟弟们,和我,一起拥有一个家呢?
“不可能。”
身边传来细碎的动静,阿尔在束手束脚避免吵醒自己,魏尔伦脱离梦境,闭着眼睛成全弟弟的贴心。
阿尔慢慢走远,脚步声忽的欢快起来,好孩子开心地蹦跶起来啦。
金发青年柔柔浅笑,内心深处那个声音却不甘反驳:“可是你看,同位体都有愿意为了他放弃为人资格的兰波,为什么我不可以?”
“你也说了他们是我们的同位体。”魏尔伦疲倦睁开双眼,“那个兰波愿意向一个人工异能生命体付出真心,不代表我的亲友同样愿意。”
他喜爱没有心机偏见的毛茸茸,亲近出身相同的弟弟们,尊敬那个用命证明确实不在意这种事的兰波,并真情实感嫉恨自己的同位体。至于兰波,魏尔伦渴望放下所有芥蒂和亲友共享未来,但他太害怕了,自己这样无关爱与祝福诞生的科技产品到底有什么资格得到兰波如此珍贵的情谊?
让亲友也死一次?他无法想象那样的痛彻心扉,他看透了自己的心。可是魏尔伦依旧害怕啊,害怕有一天兰波玩腻了会收回这份感情。如今这份恐惧进一步加深,彻底来到任何人说任何话都无法释怀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