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在春雯身前缓缓合上,她站在门外,明明春风送暖,她却不自觉地抖如筛糠,总觉得自己错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偏房是禅室,久不住人,丫鬟们也惫懒,落了许多灰尘。
碧穗将东西放下,擦干净了一把椅子搬到萧玉璇旁边:
“姑娘,您先稍坐坐,奴婢将这里打扫一番。”
老爷生姑娘的气没那么快消,姑娘至少得在家庙里待上几日,但她相信姑娘一定有自己的打算,若是来这里是一点好处都没有,那姑娘肯定不会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那日姑娘退热醒来,整个人都比从前要变得沉静婉转了不少,大概是真的被主子们伤了心,也学着为自己争取本就属于她的东西了……
萧玉璇没坐,她现在养好了伤,神思清明,记忆里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一件件发生,她想趁自己还没完全忘记,写下来。
她和碧穗一起,将不大的禅房收拾好,碧穗为她铺纸研墨,她在纸上徐徐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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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花爆了几声,萧玉璇揉了揉眼睛。
谨慎起见,她只写了几个关键字,寿宴、宫宴、失窃、娶亲、灾……
她的眼神落到最后一个“灾”字上,上辈子,距离她及笄前两个月,京中涌进大批灾民,灾民没有得到及时的安置和救助,京中爆发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瘟疫,长公主和太子就死在这场瘟疫中,一同感染瘟疫死去的人还有她的舅舅——唯一一个站在她身边,关心她疼爱的亲人。
长公主无儿无女,驸马十年前为了救太子而死,后来太子便时常陪伴长公主,瘟疫爆发时,两人接连中招薨逝,四皇子才有机会竞争储君之位,成为四皇子妃的萧玉瑶才一跃成为太子妃,乃至于皇后。
长公主……她想起白日里坐在马车中面容和蔼的长公主,她笑着夸自己心灵手巧,神色真诚,除了绣坊里的同行和不得不奉承她的丫鬟,还从未有人能如此正视她的绣艺,不将它论为难登大雅之堂的技艺。
而舅舅死后,外祖家尽数站在萧玉瑶那边,和萧家一起,为四皇子登基出了不少力。
她上个月才过了十四岁生日,距离那场未来的瘟疫还有九个月,她要想办法在疫病爆发之前,救下舅舅和太子,这一次,萧玉瑶再想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继而折辱磋磨自己,可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