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厌恶陆衷,但不可否认,他人品虽然烂了点,却是位极强的对手,剑修皆是好战之辈,同辈之人中能接她几招的人少之又少,如今乍然听闻他的死讯,莫名有种空虚之感...但眼下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
薛宓甩了甩头,对这个话题忽然没了兴致,连着掐了数个清心咒,有些疲惫地问道:“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伏流火应道,从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寒冰匣,品着小师妹的性子,作势要往她手中递。
却不想薛宓满脸郁色地推了回去,闷声道:“别给我,我才不屑跟你抢功。”
伏流火本也不在乎这种事,见她拒绝,“嗯”了声,便重新将匣子小心翼翼地塞回染满了血迹的胸襟中。
薛宓忍不住顺带瞥了眼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凌乱伤口,光看这人的语气神情完全看不出是伤痕累累的战损状态,她不禁有种疑惑——这人没有痛觉吗?
这般想着,嘴上也不自觉问出来了:“...你不疼吗?”
伏流火动作一顿。
这种堪称关怀的友好语气他从未在薛宓的口中听过,实在有种恍惚的错觉感。
他谨慎思考了一番薛宓这句话问的究竟是他身上的伤口还是方才被她生生扯断了数根的头发,不过无论问的是哪个都无所谓,反正答案都是一样的:“一般。”
薛宓:“......”
真是令人毫无搭话欲望的回答。
她收回了自己难得想要关心一下大师兄的冲动,有气无力道:“算了...先回去吧。”
伏流火自然没什么异议,他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被小师妹扯得乱糟糟的头发,而后在薛宓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很自然地走到她的面前,半蹲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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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宓:“...干嘛?”
伏流火言简意赅:“背你。”
“......”
这真诚到有点缺心眼的回答让薛宓罕见地沉默了。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伏流火的后背,只是稍微用了点力,便能感受到粘稠的液体浸透单薄的布料,在她的指尖上留下一抹艳色。
薛宓搓了搓手指,深色莫测地看着他这副好欺负的老实人模样,不知为何,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莫名让她有些烦躁:“自己伤成这个鬼样子还要来照顾我?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是师妹。”伏流火背对着她,好脾气地答道,“临行前,我答应过师尊要照顾好你。”
“少唬我,我了解那老头。”薛宓冷笑道,“他说这句话之前,肯定是让你先照顾好自己,你做到了吗?”
面对她略带讽刺的质疑,伏流火拿出了自己的招牌沉默作为回答,也不起身,像个人机似的一动不动蹲在原地。
薛宓见他如此更是窝了一肚子火,她想踹他两脚泄愤,可刚抬起腿,比诡异的愧疚犹豫更先到来的是她作为支撑的另一条腿忽地一软,重心失衡的感觉叫她寒毛倒竖——
伏流火只听身后传来沉闷地“噗通”一声,其中还夹杂着浅浅的抽气与低呼,他下意识想回过身,却被少女口齿含糊的急喝声拦了下来:“不准回头!”
他的动作顿时,听话地又把头转了回来。
“…嘶。”
薛宓捂着磕得发酸的鼻子,咬牙切齿地在心底从自己这条不争气的腿一直骂到这该死的路,她漂亮的眼眸笼上一层朦胧雨雾,在夕阳的照射下,宛有潺潺水色流淌,可惜无人欣赏。
她强忍着愤怒与耻辱,竭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残存的体面,颤抖着双腿手脚并用爬了起来,比身上细细密密的伤口更让她痛不欲生的是滚烫的脸皮——
她孤傲一生,何曾有过这样丢脸的时候!
都怪伏流火这个神经病…跟他在一起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