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褪去以后,边城的城防便没有之前那样严格了。
“说说吧。”
“说什……”
在临时打造的冰屋里,白玉京和甄阿真都已深陷梦境,沉睡着。
唯有王长生没有入眠。
他坐在冰屋外面,默默凝望天上星河。
他看这天,看得入迷。
直到赵扶摇在他的身边发问,他才发觉赵扶摇已结束冥想。
“说说你的过去。”
赵扶摇直言不讳。
“过去……吗?”
王长生喃喃自语。
一句喃喃之言,他甚至都没说完。
场面瞬间沉寂下来。
就在赵扶摇以为他会拒绝时,却听王长生轻声喃喃道:
“我出生在北海那边的一个大家族里,家族到底有多大,我不懂。”
“我只知道,在觉醒命兽后,我似乎就不是那个家族里的人了。”
“那些人……呵。”
“我发过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靠我自己争出头的。”
王长生的语气,先是颓然,再是逐渐激昂。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那一刻,他扭头看向赵扶摇。
那个瞬间,他的眼神无比炽热。
赵扶摇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野心。
那才是年轻人眼里该有的东西。
“那就去争吧。”
赵扶摇开口,没多说什么。
他叹息一声,只回这一句话。
轰隆隆!
轰鸣声传来,天穹中有雷光乍现。
有风起,让这天地间不知不觉地多出一种土壤的味道。
那也是……雨的味道。
哗哗哗——
雨从天而落,还夹杂着雪花和冰雹。
这是一场冰雨。
王长生没有急于回到冰屋中。
因为赵扶摇没有回去。
在他的见证下,赵扶摇迎着风缓缓走到雨幕里。
硕大的冰雹砸在赵扶摇身上,赵扶摇却表现得异常平静。
锵。
深夜雨幕,有剑出鞘。
剑光森寒,破冰入地。
赵扶摇顺势倚在剑上,高举手中木雕葫芦。
咕嘟——咕嘟——
当他在雨中痛饮时,自他嘴角淌落的酒液并非血红之色。
那是极其清澈的酒,透明如水,却醇香无比。
这是赵扶摇新酿的酒,因他的一朝顿悟而生。
这酒,酒名“雨生”。
这一刻,赵扶摇决定向前。
他深知他的怨恨无错。
只是这样的怨恨会阻碍他向前。
不能向前,他就无法完成他对甘草的承诺。一直以来,他把自己对妻子的承诺,看得比什么都重。
咻咻咻——
一饮雨生,他再拔剑。
一剑噬戮牙,一剑暮成雪。
在他的手上,这两把剑就像是两个活生生的生灵一样。
王长生痴痴地望着雨幕里的身影。
在那场剑舞中,他看到了杀伐,更看到了悲伤。
无止境的杀伐,无穷尽的悲伤!
王长生知道。
自某一个时刻开始,道友二字于他而言已不是一个随便的称呼。
他笑了,视线逐渐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