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想,他可能就是犯贱。

明知道一个人不可能忽然改变,还是觉得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可偏偏,人是贪心的动物,拥有了只会想要更多,根本不可能满足。

而这种情绪,直到两人都收拾好躺进了温暖的被窝,还裹挟着他,让他无法放松。

灯熄灭,黑暗中谁也没有说话。

他虽然抱着她,可一动不动格外安静,让时星也感受到他的情绪。

时星声音轻微带颤,很不安,“阿衍,你在生气吗?”

祁宸衍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嗓音微凉:“嗯,是有些生气。”

时星沉默两秒,“因为我吗?”

他很坦诚:“是。”

“为什么?”

时星从他怀里退出来,借着黑暗看他,虽然什么也看不清。

“因为……”

祁宸衍顿了顿,沉在黑夜中的声线带着些自嘲:“总觉得星星还是离我很远,我再怎么伸长手臂,似乎也摘不到它。”

现在这颗星星,就好像虚无的光影,他再怎么握紧,它也会从他指缝间溢出,最终消散。

“星星之前在梦里说的恨我,在梦里说的孩子,真的是梦吗?星星怎么认识安然的,又怎么知道今天晚上会撞到人的?星星为什么忽然说爱我,为什么忽然对贺昇冷漠?”

甚至包括她养了那么多年的猫,为什么忽然像不认识她?

还有她的精神压力导致的小腹疼痛,为什么?

这所有的问题,都像荆棘缠绕着祁宸衍,总让他觉得窒息疼痛以及不安害怕。

也让他的语气更加沉下。

他的话让时星一颗心像被藤蔓裹紧,也难受得有些没办法呼吸。

她其实不是想瞒着他。

她就是担心,他知道了那些过去会痛苦。

时星闭上眼把自己朝他怀里又靠了靠,脸颊贴着他的颈,沉默好久,终于轻声说:“我说的那些梦,的确不是梦。”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她能感觉到,她靠着的身体骤然僵硬。

时星用力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其实,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对,是我们。”

她声音变得有些干哑:“阿衍,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

时星紧闭的眼睫密密的颤着,像黑夜蝴蝶,格外脆弱。

她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慢慢解释:“我知道我这话你可能也不会相信,毕竟确实很荒唐,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虚幻,一直到现在,我都在害怕,这一切会不会真的就只是我的梦。

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其实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在两年多以后,而现在,是我重生回到了这个时候。

我不告诉你,不是因为我不愿意,只是我害怕说出来你也会难过……”

世界变得很安静,有那么一刻,时星觉得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自己的。

她紧紧咬了下唇,感受着那种刺痛让自己能冷静清醒几分。

可祁宸衍冰凉的指腹忽然落在她唇上,轻轻按住。

他的手指在颤抖,声音也颤,却同她说:“别咬。”

时星有瞬间怔愣。

这么黑,她又埋在他怀里,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咬的?

可她也只怔愣了一秒,便听话的松开了被自己咬着的嘴唇,继续轻声同他说:“上次,我们就是在红毯那夜,被时玥下药发生了关系,只是那时候我还看不清自己对你的感情,不信任你,讨厌你,所以那之后我更厌恶你,不肯接受你。

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你又担心药物对孩子有影响让我把孩子打掉,那之后我更恨你。

再之后我被他们利用欺骗,全身70%重度烧伤,一度差点没能救过来……”

时星忽然停下,有些事确实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而且她能感觉到他从开始的僵硬,到现在的颤抖。

是了,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应该有点太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