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啊,你看大哥又来看你了,这俩窝窝头给你,午饭就有着落了不是。”
“你看哥平时对你咋样,我们非亲非故,平常剩下点什么饭,都能想到你。”
“嗯。”
“以前你就常常跟哥说,自己也不指望啥了,哪天突然一头栽倒在那,你这小院,还有这草屋虽然不值钱,哥也能拿来种种菜,当个库房放点东西啥的。”
“嗯。”
“但是你放心,哥不白要你的,你要是突然不在了,哥也不能让你就这样烂了,哪怕就是草席,也要给你准备一卷,然后跟你爹娘埋一块,你们一家到了下面,也能够互相照应。”
“我特地请虬龙镇上的算命先生给写了这个,算是个字据,到时候免得村里其它非亲非故的人挑头找事,他们就算告官也不怕。怎么,你给按个手印。”
甘宁听在耳中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世界的冷漠好像从来都没有终止发散,抛弃道德,生存似乎是他们的唯一意义。
当他想起这样的抒法,头顶的泥丸穴突然有清明通达感,上气在脑不在心,黄庭篇的修心奥义,好像就有大悲悯可宽胸廓的说法。把一些玄妙的情绪当作修行中的佐料,也算得上独特法门了。
他使劲儿地咳嗽了两声,中断了里面陈二的举动,这个瘫软在炕上的汉子还是有求生欲望的。
“张三哥,还是再等等吧,我觉得我还是能活的。”
人靠的是心气儿,有心气就能活。
“得,那行。”这邻居说话也不太好听了:“我隔天再来看你,要是病好了能下地,别忘了还我那二斤谷子,实在是不行了,就扯嗓子喊一声,别提前咽气,等我来了咱再好好商量。”
这邻居大步流星地走出,也不再理会生火熬药的甘宁。
甘宁却在他身后喊住了:“大哥,帮个忙。”
“啥事。”
“帮我通知一下生病的那十来个佃户,让他们家人端碗来陈二家盛药。”
“后生,你是真不怕你那药有毒啊,那行,我去把他们通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