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令皇帝极其讨厌的差事,之所以能存活到现在,历朝历代都没被取缔,根本原因在于,谏官们不只针对皇帝,他们什么人都喷。
爱喷皇帝,是因为皇帝流量大,喷他一回,效果胜过喷别人十回。若是再挨一通板子,可谓祖坟上冒青烟,当场晋级千古名流,白纸黑字有史为证,实乃铁骨铮铮的文士楷模。
谏臣亦如一柄双刃剑,挨一下,皇帝恨得牙痒痒,砍在别人身上,皇帝直呼真香。
王、任、韩三位谏臣轮坐武周喷界头把交椅,一天不喷,浑身难受,三人同时开喷,那场面,想想就怕人。
禹洮听得直冒冷汗,赶忙回道:“臣,这就去办,料来明日陛下便可看到三位大人的折子。”
“对了,谋逆造反事关重大,朝中定有同谋,押送东王一家的玄阴司卫士必须是亲信中的亲信,宁州那两个紫卫……”
说到宁州紫卫,朱齐攸脑海中闪过一张故作纯洁的笑脸,整个人脸色一沉,跟吃了那啥似的恶心:“狗东西办事毛糙,一点规矩都不懂,此事由爱卿你亲自安排,小心些,若是中途有人劫囚成功,朕定拿你是问。”
“啊……”
禹洮喉咙如同被卡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抬头得到一个皇气满满的后脑勺,只得苦涩应了下来。
无他,东王来京的路上死定了,皇帝表示这个锅别人背不起,让他顶上。
关于东王之死,幕后黑手是何人,说来也简单。
明天三个喷子上朝一通狂飙,天子龙颜大怒,表示造反之事彻查到底,一个都不能放过,皇亲贵族们不依,宗族出面,双方扯皮没完没了。
而后玄阴司火速开动,刑房不时传出喜讯,又有谁谁谁涉及谋反被供出来了。
不消散五日,收过东王钱财的昔日好友就坐不住了,东王因舟车劳顿,来京路上不行风寒,一命呜呼盖上白布。
至此,东王府的好友花名册无人知晓,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以说是皇权退让一步,也可以说是皇权的阳谋,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被牵着鼻子走。
再之后,朱齐攸是借机削藩,还是死者为大,禹洮猜不到,也看不了那么长远。
他只知道,从明天开始,朝堂上会有一出大戏,是人是鬼都在演,有为名,有为利,只有东王受伤的世界即将达成。
“还有,爱卿催一催宁州那边,抄家要快,迟则生变,顺便再仔细盘查一遍,国库事大,莫要有遗漏。”
禹洮领命,还没站起身,又听到朱齐攸吩咐:“算了,你直接去一趟,点齐人马,务必查仔细点。”
禹洮欣然领命,秒懂其中深意,陛下嫌入账太慢,且一亿太少,还想趁机捞一点。
挺好的,他也觉得一千万太少,东王之死他要承担主要责任……
得加钱!
禹洮离去后,朱齐攸整张脸沉了下来:“东王该死,若非先祖于江山社稷有功,血脉不能断,朕真恨不得治他一个灭族之罪,带着先祖荣誉去死着实便宜了他。”
老太监低头垂肩,年纪大了,又开始了神游天外。
“也罢,一家子送来京师养老,封地交给朝廷管理,也算为先祖保留了些许颜面。”
朱齐攸沉吟片刻,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合适的郡守人选。
朱世杬。
原宁州·东阳郡·廊雾县县宰,因蛇龙教作乱,蒙受不白之冤,洗去污名后调至京师,继续为一县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