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这才放下手里的治水经略,看了看转过一年愈发高挑的儿子,他单长个儿,看着瘦条条的,像一根刚刚抽节的竹子。
陵容终究是心疼自己的儿子,拿过帕子来为他擦了擦方才一路疾行带出来的细汗,“你是不是想去江浙治水?”
予鸿一顿,道:“什么都瞒不过母妃。”
陵容道:“这件事十分棘手,弄不好,你就里外不是人。”
予鸿放空了目光,少年人独有的青涩嗓音响起:“母妃,我本来是不愿去管的,可是那里哀鸿遍野,若是将那地方继续交给那班禄蠹,岂不是暴殄天物?”
“再有,百姓又是何辜?朝廷赐下的赈灾粮食、银饷、药材叫人层层盘剥,谁人将百姓放在眼中?”
他说到这里,已经站起身,脸上是一股青涩而沉重的伤愤。腰间佩戴的宝剑被他噌地拔出,湛湛的寒光映在他的脸上。
陵容再劝的话也说不出,她自己若能自由在外行走,也愿提剑去杀几个贪官!
她问:“你的话,和你的父皇说了没有?”
予鸿道:“儿臣还未说与父皇听。”他讨好一笑,“总要先告诉了母妃不是?”
陵容笑骂道:“算你小子有几分良心!”
“你既然要去,可想好了带什么人?为了钱,有的人就敢翻天,你是千金之子,难保有人心生邪念。”
陵容最怕的就是予鸿在江南因为触碰了世家大族的利益而被人暗中陷害……
予鸿道:“母妃放心,儿臣的功夫足以自保,况且,身边不还是有方师傅等人看护么?”
陵容只得同意。
这一次去的,还有安陵宽、崔云渡、郑遇年几个,随行的太医除了卫临之外,还有两名,俱是宫中治疗疫病的好手。
予鸿办事不拖沓,得了陵容的应允,便告诉了玄凌。
玄凌正当头疼的时候,选人治水还好,最后就算办不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若是惩贪……人心难测,就怕前脚惩了别人,后脚自己就被惩了,谁能保证自己就是完全干净的?谁又能保证事后不会遭人报复?因此纷纷推脱。
朝上臣工不担事,玄凌正是着急的时候,予鸿挺身而出,着实让玄凌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