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顾鹤庭的难搞程度,大家一直默契地将说服的任务先交给了他自己的儿子顾怀铮。
先让父子二人单独相处一段时间,随后再静观其变。
哪知道门一关,顾鹤庭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快步走到了顾怀铮跟前。
皱眉看向他印着手指印的侧脸,“疼不疼?”
顾怀铮猛地点头,“疼死了。”
“疼就对了!活该!”顾鹤庭冷哼一声,“当初你被绑来的时候不是让你那副将给我传话,让我不要担心吗?”
“怎么你这内应做着做着就变成了劝降?你这到底是真降还是假降?!”
顾怀铮硬着头皮回答:“爹,都到这个时候我还敢和你儿戏吗?自然是真心归降。”
“真降?看我不打死你!”
父子俩在屋里闹得动静颇大,顾怀铮连忙告饶地停了下来,“爹,你先别打,能不能先听我和你说说我的想法。”
“不能!你还能说什么?你小子才来几天啊?你能有什么想法?”说罢,顾鹤庭便狐疑地打量了下儿子,“他们是不是给你下什么蛊了?”
顾怀铮嗤了一声,“爹,虽然我来不久,但是这些天我一直在想——”
说着,顾怀铮便飞快地将这些天自己在城内看到的情形都一一告诉了顾鹤庭。
“爹,儿子说得句句属实,你若不信,我明天就陪着你亲自去看看。”
“其实我很久前就想问您了,当今圣上昏庸无道,只顾自己享乐,不管百姓死活,为什么我们顾家还要这么坚守下去?”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的坚持,所以京城外才会有那么多惨死的流民?”
顾鹤庭呵了一声,“你懂什么?那些流民主要是因为天灾,等我们平定了乱兵,恢复了耕种,百姓的日子会再好起来的。”
顾怀铮苦笑道:“可是,爹你知道吗?人家江都府的百姓都已经吃上了自己开荒种出来的大米饭了。”
“上次我和爹说了在金陵的所见所闻,爹还偏要自欺欺人说什么金陵是他们的老窝,但这江都府几个月前可几乎还是一片废墟呢!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里的流民就已经过上了比灾荒前还要好的日子。”
顾鹤庭无言以对,只是语重心长道:“家国家国,有国才有家,若是朝廷不保,咱们顾家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顾怀铮蛮不赞同,“那那些流离失所的老百姓呢?他们原本也有一个家,若不是朝廷无用,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景象?”
顾鹤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抬眼沉默地看向了儿子。
虽然才几天不见,但眼前的儿子似乎已经成熟了许多。
从前,他们父子在外辛苦,挣得是家业是家族的荣誉。
如今被儿子这么一问,反倒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