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房间内此时坐满了人,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监察院院长陈平平、宰相林箬甫、老将军秦邺、以及升任户部尚书的范健和其余各部尚书都在此列。
他们已经是这个京城中文武两大阵营的巨擘。
烛台上的火苗在微微摇曳,让庆帝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多了几抹红润。
今日被噩耗痛击,令他体内的真气忽然暴动,原本就没有完全恢复的伤势进一步恶化。
他久久无言,强行让自己沉住气,随后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的重任,缓缓开口:“诸位爱卿都有什么高见?”
他现在也很无助,即便自己是大宗师,也感到十分担忧与害怕。
那一个个漆黑的枪口喷吐火蛇的画面,不断的在心头萦绕,让他久久难安。
房间内,大臣们低头不语,谁也不想在这时候触庆帝的霉头。
林箬甫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佛置身事外,低垂的眼眸如寒潭般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各部大佬窃窃私语,听不清在说什么,好像什么都说了,也好像什么都没说,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想以此方式让庆帝忽略自己。
官员们无形的推脱,令庆帝心烦意乱。
他却没有注意到在昏黄的烛火下,监察院院长陈平平面色阴沉,不断的在抚摸轮椅上的两个扶手。
而今日推着他的范健却同样面沉如水,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压抑着极致扭曲的愤怒。
白日里,陈平平去见了他,让他看了宁安给的那封信。
信上如实讲述了当年叶轻楣遇害的经过,甚至不乏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就仿佛是亲眼目睹一样。
最关键的事,平铺直叙的讲述,最终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庆帝!
信上所有的文字都没有刻意去拉仇恨,但那一个个普通的字符,却引燃了陈平平与范健埋藏多年的仇恨。
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在查叶轻楣遇害的真相。
虽然当年陈平平回京后对京都进行了血洗,但直觉告诉他,这背后的一切定然有一双大手在推动。
经过多年的调查,他已经有了头绪,而这封信,就仿佛一根线将他所查到的所有信息和怀疑,都全部串联了起来。
若非是现在庆帝心烦意乱,绝对能够察觉到从陈平平和范健二人身上传递出的那并不强烈但却无比纯粹的杀意。
可是他忽略了,就好像他这些年忽略的那么多人一样。
现在的他,关心的依旧是如何维系自己的统治。
啪!~
忽然一道身影从座椅上站起,是秦邺。
他苍老且疲惫的眼眸中布满猩红的血丝,干裂的嘴唇微张,几乎从牙齿缝中挤出嘶哑的低声怒吼:“臣……请战!”
周围的武将悄悄抬头望过来,随后由羞愧的低下头。
他们不敢战,但是秦邺死了儿子,在仇恨的驱使下,这个年迈的老将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庆帝抬起头,深深的望着他:“宁安的火器你打算如何应对?”
这是个问题,而且是最重要的问题。
如果不能解决火器带来的威胁,那谁当主帅,都不能改变战局。
周围一道道的目光也全部都望了过来,他们都盯着秦邺,想着听到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邺瞪着通红的双眼缓缓开口:“济城兵败,将士们为了逃脱罪责,无疑会将火器的威力夸大;
“就算真有那么厉害,两军混战,火器也绝无法主宰战局。”
秦邺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符都像是鼓点,令人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