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飞逝,转眼入夏。
不同于注重商贸往来的上天玄州,向来以农为本的西秦雍州,逐步进入繁重的农忙时节,纵使经济发达缔造出强如陈氏豪阀这般庞然大物的元州也不例外。
对此感受最深之人,莫过于正处在第二次热点中心的姬旦。
那些自始至终连句话都不敢说,放下手中爱心便当,羞红着脸转身就跑的小姑娘们,已经格外懂事的去田间地头,力所能及的帮家中长辈减轻负担。
那些借口照顾生意,实则公然揩油的女流氓们,则是在厨房与田间来回奔波,平日里玩归玩闹归闹,现在自家汉子正在田里流汗下苦工,这饭菜不及时供应,不沾点荤腥,身体可顶不住。
至于那些能说会道,恨不得今天让两个孩子见一面,明天就拜堂成亲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早就将战场从食为天转移到田间地头,经常为了这渠里边的水先供向谁家,站在田埂上边叉着腰,嘴角泛着白沫指桑骂槐,更有那性格泼辣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披头散发撒泼打滚。
食为天的生意逐步趋于正常范围,心有余悸的姬旦就觉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内心早已千疮百孔饱受折磨的他,迫不及待脱下那套别出心裁格外修身的店小二特供套装,转而换上了一件样式普通的粗布麻衣。
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姬旦坐在小马扎上默默舔舐伤口,此时阳光明媚万物生机盎然,那和煦的清风就像是女子柔荑在温柔抚慰心中疤痕。
终于,这个本该像雄鹰一样翱翔在天地之间的男人,眼角流出一滴解脱的泪珠。
在食为天生意最为火爆的那段时间,慕名而来的食客在门外都排起了长龙,用一句客来如云形容都不为过,若不是索青娘主动多次帮衬,只怕姬旦三人还接不下这等红到发紫的机遇。
这一来二去,张夫人与索青娘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愈发熟稔,之后更是以姐妹相称。
现如今,食为天的客源趋于稳定,再加农忙时节的影响,终于不用像当初那般忙到焦头烂额,只等饭点一过,用餐高峰期下滑,得了空的张夫人就带着一篮子女红活计,扭身走进斜对门的索青酿。
张夫人行事爽利其中又有慧眼独具的细腻,而索青娘性情温婉刚强稍显内敛,这两个女人聚在一起,大多数时候都是前者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讲一些早年间,自己与张有福相识相知闹出来的趣事窘事,到了那兴起之时更是手舞足蹈,逗得后者不得不停下手中针线活捂嘴掩笑。
每到此时,张夫人就会有意无意提及一句:“妹子真就不打算再找一个?”
只见索青娘神色一黯,又重新操弄起怀中针线,兀自缝上两针又抬起头来,眼角余光有意无意掠过酒馆门口闪逝而回,那张苍白的小脸轻咬嘴唇摇了摇头。
见目的已达成,张夫人轻叹一口气不再试探鼓动,视线顺着先前索青娘看去的方向看了过去,从酒馆大门恰好能看到正在食为天门口招呼食客的姬旦。
张夫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中渐渐有了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