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志旻似乎没有觉察到身边之人在暗中的呼唤,依旧面带笑容目不斜视,手指在扶手上边轻叩两下示意仆从添茶。
稍安勿躁。
身边之人心中了然,随即顺势朝后一躺开始装死,退出这场没有意义的口舌之争。
而对面一群人是越说越兴奋。
“就算他爹回来了又怎么样?”
“咱们又不是说上头没人。”
“不比他一个区区老四说话更有分量?”
“更何况,又不是只留了这一条退路。”
就在全场氛围在一阵阵的口嗨当中,即将达到顶点之时,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喝止住在场众人:“都给我闭嘴!”
丫鬟仆从停下手中的活计开始退场。
账房先生纷纷睁开眼来。
躺在长椅上边装死的汉子立刻正襟危坐。
先前热闹非凡的正厅霎时间落针可闻。
陈志旻嘴角带笑看向自己的父亲,也是凭一己之力开创如今大好局面的陈氏一族家主陈观楼!
这陈观楼虽是商贾起身,却全无精明市侩这等商人刻板印象,只见他剑眉过目,依稀可见年轻之时的意气风发俊朗神采,而那斑白的两鬓更是为他增添一股成熟男人独有的儒雅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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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居正厅主位的陈观楼视线在自己儿子陈志旻的身上稍作停留,随即看向另一侧一张突兀空缺出来的长椅。
那是留给自己另一个儿子陈志诚的座位。
“在商言商,不要讲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废话!”最后将视线放在几位账房先生身上的陈观楼点点头:“交接仪式开始,现在盘账!”
随着一阵阵鱼鳞账账页被翻开的哗哗声,和颜色迥异材质不同的算筹不断堆叠撞击的清脆声,先前被压制下来的人心又开始浮动。
不少人心中冒出一句话来:你这种事还干的少了,现在让我们不要提?
陈观楼将众人神色一一收进眼中,心底暗叹口气,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逐渐空洞,心思不知飘向何方。
自己当初是个一穷二白的泥腿子,有的也只有这么一条贱命。
我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
那个时候赌上一条命,敢拼敢闯。
可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当年拧成一股绳,力往一处使,能够肝胆相照的亲朋好友去了哪里?
当年那个能豁出命,只为多进一些货,多挣几个钱的少年又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呢?
不知道。
陈观楼对此已经全无印象。
现在有的只是一群趴在这个家族当中,疯狂吸血为自己牟取私利的寄生虫。
现在有的只是一位暗疾遍生痨病入体,畏惧死亡以至于夜不能寐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