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崇侯虎放下所有心思,一阵倦意上头,又沉沉睡去。
无人察觉,就连他自己都没能发现,脑海当中关于“清虚仙长”所有的记忆印象,都被不断抹去留下一片让人愕然的空白。
自此突然出现又神秘身死的清虚仙长,彻底变成一桩悬案。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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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将起,异象纷呈。
初秋时节,自极北大荒吹来的那股寒气席卷九州,鹅毛大雪淹没人间。
朝歌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王叔子干府邸,西苑一木庵门窗皆关,前后左右四个铜盆炭火通红,地龙烟道更是火力全开,屋内闷热犹如仲夏,可身披厚重狐裘大衣,怀中还抱着一个手炉的王叔子干却瑟瑟发抖,在这厚重而又炙热的狐裘大衣当中,将自己蜷缩成一干瘪的肉球。
阵阵急促而又令人揪心的咳嗽声不断传响,管家魏贯道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喉咙之上,却又憋回肚中。
破烂的风箱稍稍一歇,缓过口气来的王叔子干,看向身边同样头发花白,额头之上大汗淋漓的管家老魏,那张苍老的面容之上挤出一丝带着病态殷红的笑容:“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只怕是没多少时日好活。”
低头猛嗅几口手炉当中已经变成日常起居不可或缺,用以安神的乌碳香饼的香气:“可叫我在这个时候突然撒手,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停。”说话间王叔子干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紧锁的窗户遥遥看向长乐宫:“我还想再去一次登城马道,去看看那巍巍壮阔的九州。”
是夜,长乐宫。
屏退掉身边一众丫鬟侍从的姜王后,站在这簌簌大雪之中,独自一人徐徐展开那副还未完工的“踏雪寻梅图。”
绢帛之上的大幅留白,正好对应今夜这鹅毛大雪。
而那前后穿插错落有致的梅枝,就等落笔之时补上这淡雅的梅花。
姜王后抬头向头顶之上的摘星楼看去,那个伟岸的身影就站在那里,笑靥如花的她大声呼喊道:“王上,臣妾答应你的事情从未有过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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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姜王后瞬间冷汗淋漓面若金纸,不愿让帝辛子受看到这副模样的她,不着痕迹的低下头来,只是这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可这次,就不能陪您走到最后了······”
话还未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落在这绢帛之上,簌簌梅花明艳动人。
身体逐渐失去力量的姜王后栽倒在地,发髻之中那根由帝辛子受亲手为她锻造的金簪不见踪迹。
嘴角流出的鲜血在这雪地之上不断蔓延开来,从这摘星楼上望去,一朵巨大而又鲜艳的梅花绽放开来。
王兄子启府邸。
身穿一副宽大道袍自号云别鹤的王兄子启,将一封从长乐宫中发出,准备寄往东齐淮州之主姜桓楚的书信秘密截获,放在这油灯之上徐徐点燃。
绢帛燃烧的火焰印在他的瞳孔当中,如是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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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
苏护全家被锁在这囚车之上,准备前往朝歌听从帝辛子受发落。
头发已尽数花白的苏护,看着同在囚车之上的苏全忠老泪纵横:“孩子只要你没事就好。”
此时,趾高气昂的费仲,冒着簌簌大雪不断指挥队伍前进。
从逃犯摇身一变成为天大功臣的尤浑,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只见她顶着愈发势大的寒风来到苏护囚车之前,掏出袖中那方曾救自己一命的玉佩,叹了口气说道:“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