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诉尽离别之苦,丢下那群只会狐假虎威的乞丐,走出山神庙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暮色沉沉,山风簌簌,恶鸦嚎嚎。
西山脚下的那处本只有一百来户的小村庄,因村民的不断搬迁,现只留下为数不多,一些上了年纪,对这方水土有了感情,再也舍不得挪窝折腾的孤寡老人。
淡薄到近乎潜匿进天际乌云,与其融为一体的夕阳,在寥寥几缕炊烟的衬托下,更显萧条肃杀。
兄弟三人一路遍寻而去,终在一户人家的低矮柴门之前站定身体,还未来得及轻叩门扉,那系在木桩上边正趴卧在地蜷缩身体的土狗,却机警的站起身来。
听到几人的脚步声,哪怕周身毛色已然发灰暗沉,明显时日无多的老土狗,却还是忠心不改,扯动套在脖子上边的绳索,朝门口狂吠不止。
伴随着阵阵犬吠,一位弯腰驼背脸上满是风霜与苦难的老人,从昏暗的正厅当中走了出来,呵斥一声毫无眼力见儿的老土狗,然后又眯眼看向门外申公豹一行人:“这么晚了,你们是?”
申公豹只说是那走南闯北的生意人路过此处,天色已晚行走不便,想在贵地借宿一晚。
老人并没有答话,而是拄着一根拐杖,拖着他那蹒跚的腿脚来到门口,先是看了眼申公豹,又看了眼那衣衫褴褛的费仲尤浑,本要开门的那支手又缩了回来。
察觉到面前老人迟疑的申公豹,将缩在自己身后的费仲尤浑揪到前者眼前,说他们三人本是这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没曾想这两个家伙出门做笔生意,一走大半年连个消息都没有。
府中家眷放心不下,只得央求自己出手寻找,终于在这冀州城找到了二人。
原来,这两个家伙,因为做生意失败,自觉没有脸面回家,竟是直接当起了乞丐!
没想到我费尽千辛万苦,竟然找到了这两个没有出息的混蛋玩意儿!
“被我这一通狠骂,终于醒悟过来,自觉愧对家人是以泪洗面。”申公豹将尤浑又往前推了一把:“老丈,你要是不信,就看他脸上的眼泪珠子,到现在都还没擦干净呢!”
这尤浑自尊心奇强,经申公豹这么一说,慌忙用那破烂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脸面,不愿别人看到眼下的狼狈不堪。
而这一幕,落进老人眼中,自是一个迷途知返之人,无颜面对他人的窘迫姿态。
申公豹这一番添油加醋半真半假的解释,终于打消老人的疑心,在那一连串男子汉大丈夫,大不了重头再来的劝慰声中,打开摇摇欲坠的柴门。
顾虑已消,农村人那质朴而又热情的本质又再次浮现。
先是烧了一大锅热水,之后又挑了几件老人年轻时自己的衣服送给费仲尤浑。
申公豹闲不住,自是帮老人打起下手,挑水添柴择菜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