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下人将这一早上暗中观察而来的情况,大致复述了一遍。
像什么失手打翻铜盆,将丫鬟浇成了落汤鸡,所过之处惊扰护院侍卫,园艺工人,这些鸡飞狗跳的小事略过不表。
踩踏花卉、砸碎盆栽、喷泉塑像、石碑古刻、床棱花雕都遭殃不少,而这些鸡毛蒜皮零零碎碎的损失都一笔带过。
关键是那老爷平时最爱的“苍梧”,让南宫适大将军给连根拔起,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
而苍梧受这无妄之灾,大将军扭伤老腰的始作俑者,却正是那四公子姬旦!
故布疑阵以青苔水草为陷阱,将南宫适滑入湖底,惊慌失措间,压倒两株八品紫金莲,其余大大小小的莲叶荷花尚未计算清楚。
最后,饿绿了眼睛的四公子冲进池塘,逮住里边两条喂养超过四十多年,岁数要比他还大的锦鲤,当场做成了刺身。
说到这里,下人由衷在心中感慨一句,不愧是从小锦衣玉食培养出来的世家公子,哪怕就是饿疯了,这眼光仍旧不失其高超水准。
因为吃进肚中的那两尾锦鲤,最是老爷平日里的心头好。
一为虎斑,二为蟒纹。
听到这里,太姒的心脏被狠狠揪起,看了一眼桌上芳香四溢,令人垂延欲滴的菜肴,却是毫无胃口。
若不是被南宫适逼到绝路陷入险境,旦儿何至于狼狈不堪出此下策!
不行,我一定得劝说老祖宗,让她中止旦儿此次习武之事!
正要说话,却见那方才还在午睡的老祖宗已经睁开眼皮。
一双浑浊的眼睛当中迸发出两道刺眼的寒光。
太姒心中一惊,而跪在门口的下人直接趴在地上噤若寒蝉。
破天荒心有怒气的太任,看着那跪在门外瑟瑟发抖的下人质问。
“我乖孙在习武间,不过就拔了一颗破树,压坏了些许花花草草,肚中饥饿又吃了几条小鱼,怎么了?”
“要是乖孙愿意,那一池子鱼老身天天捉上几条,一天三顿煎炸烹煮闷溜熬炖,我换着花样的给他端到嘴边,这就怎么了!”
“哪怕我乖孙就是把这天都给捅出来一个窟窿,老身也替他上前担待,还要夸一句干得好!”
说罢,不耐烦的屏退下人,让其继续探查情况,方便及时禀告。
下人忙不迭从地上站起身来,擦了擦额角冷汗。
已经好多年都没有看见,老祖宗她拿出这种凌厉气势了!
太任又转过头看了看身边欲言又止的儿媳。
老人家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身边椅子,示意太姒就近坐到身边。
心中宛如明镜,却故作糊涂的她拉住儿媳的手:“放心,这点事我替乖孙担着,他爹回来要是想算账,你就让他来找我来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