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只怕是被人害死的

红楼华彩 肥锅锅 4265 字 2个月前

鸳鸯匆匆而去,宝姐姐略略盘桓一会儿,也起身离去。

待内中只剩下主仆三人,湘云便道:“映雪,你说方才宝姐姐说的可是在理?”

就听映雪嗤笑道:“怕是没道理。”

“啊?怎么说?”

映雪就道:“伯爷行事素来稳妥,又哪里用宝姑娘教着如何行事?大姑娘不知伯爷所思所想,贸贸然去说和,说不得便会引得伯爷心下不痛快呢。”

“这样啊——”湘云蹙着眉头愈发烦躁,想想宝钗与映雪所说言语,只觉得都有道理,偏生一时间不知该听谁的好。

小姑娘心下暗忖,可惜方才宝姐姐也在,不好与鸳鸯多说。鸳鸯素来是个稳妥的,问她定会得个好主意。

潇湘馆。

卫菅毓教导了须臾,便起身离去。黛玉坐在炕沿上仔细绣着帕子,面上淡然,瞧不出心中所想。

紫鹃凑过来略略观量了,小意说道:“俭四爷果真是个有情义的,为着二姑娘竟与太太闹翻了。来日若姑娘有事,说不得俭四爷能将这天都给捅个窟窿呢。”

黛玉停下手中活计,乜斜了紫鹃一眼,说道:“无怪外头都说我小性儿,连你都觉着我小性儿,可见我这眼里真真儿就容不得旁人了。”

紫鹃凑过来笑道:“姑娘哪里就小性儿了?算我方才多嘴了……我这也是怕姑娘多心嘛。”

黛玉放下帕子道:“我为何要多心?俭四哥与二姐姐先前便是那般,错非机缘巧合,说不得就——”说不得就没湘云什么事儿了。

顿了顿,黛玉又道:“大太太情急之下说出那般话来,也算情有可原。”

紫鹃道:“是了,谁也没说大太太的不是。只是古怪,不知为何太太上了心,赶上这会子与俭四爷闹了起来。”

黛玉冷笑道:“还能为何?舅母早前就瞧着俭四哥不顺眼了。”

先前李惟俭没来前,宝玉哪儿哪儿都是好的;有道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李惟俭一来,顿时将宝玉衬得一无是处。王夫人几次三番阴阳怪气,瞧着李惟俭不顺眼,黛玉又如何不知?

此时就听脚步声匆匆,雪雁快步进来道:“姑娘,说是伯府将大奶奶接了过去,连兰哥儿也一并留在伯府了。”

黛玉略略思量,便道:“无妨,俭四哥心中有数。”

雪雁急切道:“这要是两边厢断了往来,姑娘往后的日子可就难了。”

早前黛玉在贾家,虽吃穿用度不曾短过,瞧着好似比宝玉也不差,可实则内里千差万别。到底不是自己个儿家中,寻常吃用也就罢了,如那人参、燕窝等滋补之物,差了年份、品级,用起来的效果自然差别极大。

便是那先前一直服用的人参荣养丸也一直时断时续的,如今思来,可谓‘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自打有了李惟俭,情形大不相同!私下里,紫鹃每回出去,那晴雯都会大包小包的递送过来给黛玉的物件儿,吃的、用的、玩的、滋补的,无所不包,全然不用紫鹃再费心思与库房讨要。

又有银钱襄助,便是一时间短了,只管使了银钱自库房取用便是。这二年下来,黛玉自觉从未如此心绪顺畅过。

听闻李纨与贾兰都被接去了伯府,黛玉心下略略讶然,转念便觉此举或为朝贾家施压,断不至于就此撕破脸。因是便笑道:“不想俭四哥也会闹脾气。”

雪雁蹙眉道:“姑娘啊,这般大事你这会子怎地还不上心?”

黛玉笑道:“我为何要上心?不过是闹了脾气,说不得过几日就好了。就算不好,俭四哥也定会为我打算好的。”

雪雁眨眨眼,禁不住嗔道:“姑娘如今真真儿会偷懒,竟将什么都抛给了俭四爷。”

黛玉笑而不语。她与李惟俭情投意合,内中情意又岂是外人能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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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陵伯府。

马车自角门入内,不待仆役送上矮凳,帘栊挑开李纨便行了出来。

她先前在王府教导郡主李梦卿读书,跟着得了信儿,家中大老爷竟过世了!当下寻了次妃告假,急忙忙往荣国府赶来,不想半途被吴海宁拦住,只说寡婶刘氏身子不大好!

李纨唬了一跳,只道婶子刘氏病重,当下匆忙便往伯府而来。待踩着矮凳下得马车来,进得仪门便见宝琴与李纹一道儿迎了过来。

李纨紧走两步,一把扯住李纹道:“你娘如何了?”

李纹笑道:“方才吃过汤药,这会子睡下了。太医说不过是偶感风寒,用几副药大抵就好了。”

李纨顿时怔住:“婶子……无大碍?”

李纹娴静摇头,宝琴在一旁道:“大姐姐,婶子并无大碍。倒是四哥哥与贾家闹了个红脸儿。”

“啊?”李纨紧忙过问情由,待宝琴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李纨顿时蹙眉心乱不已:“这……好生生的怎么就闹起来了?”

一边是婆婆,一边是亲兄弟,夹在当间儿,李纨自是难受的紧。

宝琴就劝道:“四哥哥说了,此番不过是让贾家知道知道厉害,倒没旁的心思。”

李纨道:“都是亲戚,这般闹得实在不成样子。太太那话不对,可俭哥儿此番也有些过激了些。”

宝琴却笑眯眯道:“我听傅姐姐说,这几年因着大姐姐与兰哥儿,四哥哥一向对贾家百般忍让。只是泥人儿尚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是四哥哥?若我说,闹一闹也好,免得有些人心下没个眉眼高低的,看不出风色来。”

李纨依旧蹙眉不已,李纹便在一旁说道:“大姐,俭四哥今时今日位份非同寻常,当朝首辅见了只怕也要礼让三分。那王夫人有何德行,竟敢当面直叱俭四哥?此番不借机拿捏一番,来日还不知有多少窝心事儿寻上门来呢。”

李纨这才心下释然,道了声‘原是如此’。

又听宝琴说道:“这便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说句不好听的,若果然闹掰了又怎样?四哥哥强留了大姐姐与兰哥儿在家中就是,且看那王夫人有何脸面来强索。”

李纨忽而想起当日母亲梁氏所言:伱兄弟如今便是你的胆气。

如今想来正是此理。有着俭兄弟支撑着,李纨又何惧那王夫人的冷言冷语?心下想了个分明,释然之余,李纨便道:“琴妹妹与二妹妹都是钟灵毓秀的女子,这心里头想的可比我还明白。罢了罢了,就由着俭哥儿闹腾吧。我先去瞧瞧婶子。”

当下李纨等往后头小院儿而去,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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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东院儿。

琥珀来了一回,贾琏却不曾回来。这会子邢夫人也回来了,与王熙凤商议着料理丧事。

这与亲朋故旧报丧之事,须得定下日子再说。老爷贾政如今为学政,须得赶紧书信一封告知其奔丧。贾珍、贾蓉虽一南一北远隔千万里,也要写书信告知了。

除此之外,往朝廷报丧,与五军部、吏部交涉,请钦天监定下日子,再请和尚、道士做法事,林林种种不一而足。

好在凤姐处置过两桩丧事,此时也算经历过了,处置起来极为得心应手。

这婆媳二人正商议着,王善保家的忽而慌慌张张而来,入内来不及见礼,慌忙道:“太太、奶奶,琮哥儿不小心碰了下寿材,老爷口鼻间竟沁出血来了!”

“啊?”邢夫人顿时慌了神儿,只道是贾赦死不瞑目,一时间两股战战没了主意,只往王熙凤这边瞧过来。

王熙凤从不信鬼神之事,暗忖这定然是因着大老爷磕了后脑海,这会子淤血自口鼻流了出来。说不得那验封司带着仵作过会子就要登门,可不能让人瞧出破绽来,不然贾琏还如何袭爵?